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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地方,我都會生出前所未有的感覺,儘管我一生都在與年代久遠的人與物打交道,心
裡也鐫刻下了巴爾貝克、泰特莫、珀塞波利斯那些倒塌圓柱的影子,直至自己的靈魂也變成
一片廢墟。
我朝四周望了望,不覺為剛才的憂懼慚愧起來。假如我看到狂風襲擊我們就瑟瑟發抖,
那麼看到狂風與海洋鬥法,我不是要嚇得呆若木雞了?要知道,想傳達出狂風與海洋鬥法,
拿龍捲風與西蒙風來形容,都嫌平淡無力。大船附近,世界一片黑暗,像是漫漫長夜,還有
看不見浪花的喧囂的海水,但是,在船兩側一里格遠的地方,龐大的冰牆不時隱約可見,它
們高聳在荒涼的天空中,看上去似乎是宇宙的圍牆。
正如我猜想的一樣,這船確實是被水流裹脅著滑行的,如果這水流可以稱為潮流,那麼
這潮流正在白冰中尖聲怒號,雷霆萬鈞地疾速向南方奔騰而去,宛如平躺著的大瀑布,汪洋
恣肆。
要想說出我心底的恐懼,根本不可能。不過,即便絕望至極,我的好奇也沒有消失,我
一定要看穿這個可怕區域的秘密,而且,我還要安於這可怕的死亡。很顯然,這艘船匆匆奔
往前方,就是為了揭開某個激動人心的秘密——某個永遠沒人知曉的秘密,而結局,分明就
是毀滅。也許這股水流是帶我們去南極。毋庸置疑,這個猜測看似荒誕不經,其實完全有可
能是真的。
船員們在甲板上踱來踱去,步子顫抖不安,不過,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多的是熱望,而
不是絕望的漠然。
此時,風依然吹向船尾,由於風帆高揚,船時不時會給帶出海面——哦,險象環生,真
是恐怖!忽而是右邊的冰塊裂開了,忽然是左邊的裂開了,我們頭暈目眩,圍著巨大的同心
圓打旋,像是繞著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轉個不休,而劇場的圍牆牆頭卻隱沒在黑暗中,而且
高高在上,為目力所不可及。我還沒顧得上想一想自己的命運,同心圓就迅速縮小了,我們
驟然墜入渦流,掙扎不得。大海和狂風以雷霆之勢怒號著,轟鳴著。船顫抖著,哦,上帝!
它沉了下去。
作者原注:《瓶子中的手稿》最初發表於1831年,直到多年以後,我才對麥卡托(1512…1594,
佛蘭德斯地理學家——譯者注)畫的地圖有所瞭解。地圖上說明了海洋從四個入口流進北極
灣,都被地球吸進腹部。北極的標誌是聳入雲天的黑色石柱。
(1833年)
橢圓形畫像我身受重傷,貼身男僕為了不讓我在露天過夜,冒險闖進了那座城堡。那是
亞平寧半島眾多城堡中的一座。那些城堡都已年代久遠,混合著陰鬱和莊嚴的氣息。與拉德
克利夫夫人想像中的城堡相比,真的一點都不遜色。從一切跡象看來,城堡的主人是不久前
臨時離開的。我們在一套最小也最不奢華的房間安頓了下來。這套房間位於城堡的偏僻塔樓
裡。屋內裝飾繁多,但破爛而陳舊。牆上掛著壁毯、許許多多式樣各異的徽章戰利品,還有
裝在圖案精美的金色畫框裡的現代畫,畫作多得數不勝數,而且都充滿靈性。不僅主要的幾
面牆上掛得到處都是,連城堡這一奇異建築所特有的凹陷的隱蔽牆面,也沒放過。也許因為
本來就有精神狂亂症,我對這些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我讓佩德魯拉上了陰沉的百葉
窗——因為天色已晚,點亮我床頭高架燭臺上的蠟燭,並把床邊帶流蘇的黑絲絨帷幔徹底拉
開。我希望做好這一切之後,即便我不能入睡,至少可以不時抬眼看看牆上的畫作,讀一讀
在枕邊找到的一本評述這些作品的小冊子。
我虔誠地捧讀著那本小書,久久不忍釋手。時間在我的沉醉中飛快流逝,轉眼間已是午
夜。燭臺擺放的位置使我很不如意,我不願打擾酣睡的隨從,就自己費力地伸手挪動了一下,
以便讓光線更好地照在書本上。
但這一舉動卻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好多枝蠟燭的光線照到了一個壁龕上——剛才,
它是被一根床柱沉沉的陰影遮擋住了。明亮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