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白女王時代流行的建築式樣,特徵為窗戶巨大,迴廊幽長,煙囪高聳,還有很多帶形裝飾—
—譯者注)房子建在倫敦一個霧濛濛的村子裡,那兒有很多渾身疙疙瘩瘩的參天巨樹,所有
的房子都特別古舊。說真的,那個古老的小鎮的確是個夢一般撫慰人心的所在。這一刻,在
想象中,我體味著濃蔭如蓋的大街上那份沁人心脾的涼意,嗅著灌木林裡散發出的芳香,聽
著低沉而空洞的教堂的鐘聲,我重新懷著說不清的喜悅顫抖了,鐘聲每隔一個小時就會冷不
丁地敲響,陰森森的,在寂靜的暗淡天光裡迴盪,那被歲月侵蝕的哥特式尖塔就掩映在暮色
之中,沉沉而睡。
或許,詳細追憶一番學校及相關的事,會給我帶來莫大的喜悅,超過眼下任何的一切帶
給我的感覺。我現在特別悲慘——悲慘,哦!千真萬確——原諒我軟弱地寫上一些雜亂無章
的瑣事,以尋覓些許暫時的慰藉吧。這些事情雖然特別瑣細,甚至可笑,可在我看來,一旦
跟特定的時間和地點聯絡到一起,反而顯出意外的重要來。我明白,正是在當時當地,命運
第一次給了我模模糊糊的忠告,此後的年月,它一直如影隨形。那麼且讓我回憶一下。
我說過了,那幢房子古舊而不規則。那裡的院子廣闊,圍著一圈堅固的磚牆,高高的,
牆頭上塗抹著一層灰泥,上面插著碎玻璃。這監牢似的堡壘就是我們活動的有限領地;每週
只有三次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次是星期六下午,在兩個老師的帶領下,才可以集體到附
近的田野散會兒步;另外兩次在星期天,早晚兩次中規中矩排隊到村裡惟一的教堂做禮拜。
我們學校的校長就是教堂的牧師。我常常坐在靠背長凳上遙望他邁著莊嚴的步子,緩緩走上
講壇,心中的驚奇和惶惑深得難以言表。這位牧師面容一派道貌岸然;法衣閃閃發光,飄飄
揚揚——只有牧師的法衣才這個樣子飄揚;假髮上撲滿了粉,又堅硬又龐大。這就是不久前
的那個人麼?那會子他可是容貌酸腐,身著討厭的制服,手握教鞭,嚴峻地執行著學院律令。
哦,真是自相矛盾得無以復加,荒謬絕倫到無從解釋!
沉悶的圍牆一角,不甘不願地開著扇笨重的大門。門上釘滿大頭鐵螺釘,頂端聳著尖尖
的鐵釘。一眼望去,嚇得不由倒退幾步。除了剛才提過的三次定期出入,大門從不開啟。因
此,每當巨大的鉸鏈嘎吱一響,無數奇妙的事物就閃現在眼前了——一個龐大的世界,值得
仔細觀看,沉思再三。
寬廣的院子形狀並不規則,牆壁有很多地方都凹進去很大一塊。最大的三四個壁凹連成
了操場。地面平坦,鋪著上好的硬沙礫。我記得很清楚,沒有樹,也沒有凳子,沒有任何可
以坐的東西。當然什麼都在屋後。屋前有個小花壇,種著黃楊及其他小灌木,不過說實話,
只有趕上難得的機會,才能經過這片聖地——比如第一次進校,最後一次離校,還有,就是
在父母或朋友來找,我們興沖沖地回家過聖誕或夏至節的時候。
可那幢房子是多麼離奇有趣、古色生香呵!對我來說,它真是一座迷宮。迴廊迂迴曲折,
沒有盡頭;房間多得不可理喻。無論何時,都分不清到底是在樓上還是樓下。從一間房到另
一間房,免不了要遇到或上或下三四級臺階。套間也數不勝數,多到難以想象,一間套一間,
我們對這幢房子的確切看法,和想到無限這個概念相去無多。我在裡面住了五年,和其他一
二十名學生住一間小寢室。五年中,我沒有一次弄清過這間寢室究竟藏身於哪個偏僻的角落。
做教室的那個房間最大,我不由覺得,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間。房間狹長,屋頂很底,
煞是沉悶。窗子是哥特式的,天花板是橡木的。在遠處一個恐怖的角落,圍出了個八九英尺
見方的小屋子,那是一間密室——是我們的校長,牧師勃蘭斯比博士“授課時間”的密室。
小屋結構堅固,房門厚重。即便主人不在,我們寧願活活地處罰死,也不會開一下門。在另
外兩個角落裡,還有兩個相似的斗室,雖然遠不及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