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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自拔,只好拼命排解。我極力
使自己相信,這如果不全是因為房間裡那蠱惑人心的陰鬱傢俱、破爛黑幔,那多半也是源於
此。當時,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撩得黑幔不時在牆壁上瑟瑟飄擺,窸窸窣窣拍打著床上的
裝飾物。怎麼排解都無濟於事。抑制不住的顫抖漸漸傳遍周身,最終,一個莫名恐怖的夢靨
壓上了心頭。我喘息著,掙扎著,才算甩掉它。起身靠在枕上,仔細凝視著黑洞洞的房間,
我側耳傾聽起來。我不知為何要去傾聽,除非是本能使然。我傾聽著某個低沉而模糊的聲音,
每隔很長時間,當暴風雨暫時停歇,便隨之而起。我不知道它來自何方。強烈的恐懼感鋪天
蓋地壓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惹人難受。因為覺得當晚再不能睡下去了,我匆忙穿上衣服,
在房間裡急促地走來走去,想把自己從所陷入的可憐境地中解脫出來。
我剛來回轉上幾圈,就聽得附近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的耳朵豎起來了。不
久聽出了是厄榭的腳步。轉瞬間,他輕輕叩了叩房門,走了進來。手裡,掌著一盞燈。他的
面色照常是死屍般蒼白,不過眼睛裡卻流溢位狂喜。他的舉止中,顯然帶有壓抑著的歇斯底
裡。他的模樣讓我驚駭。我一切都能忍受,因為長夜的孤獨,是那麼不堪。我甚至是歡迎他
來這裡。我把他的到來當成了一種安慰。
“你沒看到麼?”他無言地朝四周盯視片刻,突然說,“難道你那會子沒看見?且慢!
你會看到的。”這麼說著,他謹慎地把燈遮好,快速走到一扇窗子前,猛地開啟了它。窗外,
雨狂風急。
一股狂風猛烈襲來,幾乎把我們掀翻。雖說有暴風雨,但那個夜晚絕對美麗,是個恐怖
和美麗糾結的奇特夜晚。旋風顯然就在附近大施淫威,因為風向時時劇烈變動。烏雲密佈,
且越積越厚,低垂著,彷彿要壓向府邸的塔樓。烏雲雖濃密,但還看得出雲層活靈活現地飛
速奔突,從四面八方馳來,彼此衝撞,卻沒有飄向遠方。我是說,濃密的烏雲沒有遮蔽住我
們的眼鏡。不過我們沒看到月亮和星星,也沒看見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可厄榭府邸卻霧氣繚
繞,被遮蔽了面目。那霧氣亮光微弱,卻又清晰可見。那奇異的霧光閃閃爍爍,使得大團大
團翻騰著的烏雲下面,還有周遭地面上的一切,都閃爍著這種光亮了。
“你不要看——你不該看這個!”我戰抖著對厄榭說,一邊微微使了勁,把他從視窗拉
到座位上。“這些蠱惑人的景象,不過是尋常的電光現象罷了——或者,只是山湖中瘴氣彌
漫的緣故。關上窗子吧,空氣寒涼,對你的身體可不好。這裡有一部你喜愛的傳奇,我念,
你聽,就這樣一起度過這可怕的夜晚吧。”
我拿起的這部古書,是蘭斯勞特。坎寧爵士的《瘋狂盛典》,但我把它說成是厄榭愛讀
的一部書,可不是真心話,而是苦中作樂的說辭,因為說真的,我這朋友心高氣傲、思想空
靈,而這部書語言粗俗、故事冗長、想像力貧弱,很難提起他的興趣。不過,這是手頭僅有
的一本,而且,我還心懷一絲僥倖,希望眼下正興奮難安的憂鬱症患者,聽我念一念那荒唐
透頂的情節,能從中得到些許解脫,因為神經紊亂的病史中,多有類似的情況。如果憑著他
聽故事時那副過度緊張、快活得發狂的樣子,能判斷出他是真的在聽還是表面上在聽,那我
就可以恭祝自己妙計成功了。
我已唸到很有名的那段了,故事的主人公埃塞爾雷德殫精竭慮想和平進入隱士的居所,
卻終是徒然,於是他付諸武力,強行闖了進去。記得這段情節是這麼寫的:埃塞爾雷德生性
勇猛剛強,加之剛灌過幾杯,趁著酒力,就不再與隱士多費唇舌。那隱士也天性固執,心狠
手辣。埃塞爾雷德感覺肩膀上落了雨點,惟恐暴風雨來臨,立刻掄起釘錘,照著大門砸了幾
下,厚厚的門板很快就被砸出一個窟窿。他把套著臂鎧的手伸進去,使勁一拉,“噼啪”一
聲,門被撕裂,接著扯得粉碎。乾燥空洞的木板碎裂聲,在整個森林裡迴盪著,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