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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我在威尼斯參觀了各個教堂,驚訝於他們的橋樑與宮殿,著迷於最為富有的威尼斯人家裡懸掛的繪畫。在這驚奇之中,我相信了威尼斯人展現的好客,於是我遞上了那封充滿威脅的信函,並用傲慢、盛氣凌人的態度,告訴他們蘇丹陛下想要塞普勒斯。威尼斯人氣極了,在他們迅速召集的會議中,大家決定連討論這封信的議程都無法接受。更甚的是,憤怒的人群把我堵在總督宅邸,幾個流氓設法避過衛兵和門房,溜進屋內想要把我勒死,這時還好有兩位總督的隨身護衛槍兵,成功地護送我經由一條秘密通道溜出宅院,來到後門外的運河邊。那裡,正瀰漫著像這樣的霧,剎那間我以為那個抓著我手臂、身材高挑而臉色蒼白、穿著一身白衣的運河船伕,正是死神,因而我望著他的眼睛,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渴望地夢想著秘密完成我的書本,能夠再次回到威尼斯。我走向已經用泥土仔細覆蓋好的墳墓:此時此刻,天使正在上面審訊他,問他是男還是女,他的宗教信仰是什麼,他視何人為他的先知。我想到自己也可能會死。
一隻烏鴉飄然飛落在我身旁。我慈愛地望著黑的眼睛,讓他攙扶著我,陪我一起往回走。我告訴他,我希望他第二天一早來家裡,繼續書本的工作。因為我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死,就再次領悟到,不管代價有多高,我一定得完成這本書。
18人們將稱我為兇手
當冰冷、溼黏的泥土落在不幸的高雅先生稀爛變形的屍體上時,我哭得比誰都大聲。我喊著:“讓我和他一起死!讓我和他埋葬在一起!”他們抓住我的腰,防止我跌進去。當我像要背過氣去時,他們用手掌壓住我的額頭,扳起我的頭讓我可以呼吸。從死者親屬們的眼神中,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哭叫得太過火了。我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看我哭得這麼傷心,畫坊裡的嚼舌者們可能會以為我和高雅先生是一對戀人。
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注意,一直到葬禮結束我都躲在一棵梧桐樹後面。比被我送下地獄的白痴更白痴的他的一位親戚,把我堵在了梧桐樹的後面,以一種自認為意味深長的眼神,直直地望著我的眼睛。久久地擁抱了我之後,這個弱智者問道:“你是‘星期六’還是‘星期三’?”“‘星期三’是過世者以前的名號。”我說。他吃了一驚。
這些名號,仍然使我們神秘地聯絡在一起,而其背後的故事卻很簡單。在我們當學徒的時候,細密畫大師奧斯曼剛從大師助理升上大師,我們對他倍感尊敬、仰慕與愛戴。因為他是一位巨匠,他把一切都傳授給了我們,包括真主的神奇技巧,也包括精靈般的智慧。每天清晨,學徒們必須依照要求選出一個人,前往大師家中,幫他拿筆盒、袋子、裝滿紙張的卷宗夾,然後跟在大師身後,陪他走到畫坊。我們每個人都極渴望接近他,時常為了“今天我要去”而吵得不可開交。
奧斯曼大師偏愛其中一位。但如果總是他去,這將使得畫坊中本已不絕於耳的各種流言蜚語和低階玩笑變本加厲,因此大師決定我們每人一星期去一次。大師星期五工作,星期六就不去畫坊了。他極寵愛的兒子——之後背叛了他和我們,放棄了藝術——每星期一作為一個普通學徒陪伴父親前來。還有一位又高又瘦的弟兄,是我們所謂的“星期四”,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更有才華,後來得了一種不知名的病,在高燒中英年早逝。高雅先生,願他安息,負責每個星期三,因而被稱為“星期三”。但後來,我們的大師慈愛而有深意地把我們的名字由“星期二”改成“橄欖”、由“星期五”改成“鸛鳥”、由“星期天”改成“蝴蝶”,而將他的名字改成了“高雅”,表示其鍍金工作做得很精緻。大師每天早上一定也曾像歡迎我們大家那樣,對他說過:
“歡迎你,‘星期三’,今天早上好嗎?”
回憶起他過去如何稱呼我時,我以為我的眼中會溢滿淚水:當學徒時儘管難免挨責打,但奧斯曼大師欣賞我們,當他看見我們華美的作品時,會熱淚盈眶地親吻我們的手和手臂,我們的才華也帶著對繪畫的熱愛綻放開花,使我們覺得彷彿身在天堂一般。那時候就連給我們的快樂時光投下陰影的嫉妒,也有著不同的色彩。
你們也看到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分成了兩半,就像某些人物像,頭和手是由一位大師描繪,身體與衣服則是另一位大師所塗畫。像我這樣畏懼真主的人意外地變成兇手時,一下子還適應不了。我開始使用第二種語調,適合兇手的,如此一來才能繼續過我以前的生活。此刻,我正使用這種嘲弄而拐彎抹角的第二種語調說話。當然,如果我沒有變成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