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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手中小羊毫不停,撇折一勾,收筆後他抬頭,“這裡人多。”
習非酒明白,微微笑了笑,“郊外沒人。”說完縱身遠去。
祝華流取劍緊跟其後。
兩人消失後,院廊裡,抱著柱子發抖的店夥計慢慢挺起腰,無比得意地衝身後道:“掌櫃的,我很像沒見過大場面、被江湖劍客一嚇就成軟腳蝦的小老百姓吧。”
在陰影中飄出半張臉的謝三瞪了夥計一眼,轉而隱去。
遠方,丈許之隔的兩人片刻工夫來到鳥語花香的郊外,兩人都站著不動不開口。祝華流不動,因為他和眼前這人沒什麼好說的。習非酒不動,卻是在打量。
鳥語嘰嘰啾啾,與春日初綻的枝芽交和出一段醺醺醉意。靜了不知多久,習非酒開口:“如果不是被鯨蜃宮的毒所傷,化地五殘未必會傷我至此。”他言謝,謝的是他的君子風度。
“你是說燕大俠?”祝華流好言好氣地問。
殺手被叫大俠不是很怪?習非酒眯了眼,問:“請問你是化地五殘中的哪一位?”
“我?”祝華流垂眸看看自己,“哪一位都不是。”
習:
祝:
“習某不殺無名之人。”
“祝華流。”
“請!”習非酒抽出劍。
祝華流不動。殺人之前他沒有說“請”的習慣不容多想,劍氣凌然逼近。他劍不出鞘,僅以鞘身擋下利鋒,下盤穩沉,與習非酒呈犄角之勢。
習非酒掃過鞘外紋路,無聲一笑,“隱侯八詠。好劍!”這是一柄吹髮斷水的利器。
“閣下的青天戰血劍也不錯。”
“承讓。”
他殺人時不習慣講什麼客氣話。
習非酒徹劍倒縱,他趁此空隙舉劍朝天,掌心在劍柄處一拍,劍鞘飛起落在樹杆上,三尺銀水映天而出。
刻不容緩,習非酒的劍再次襲來,虯縈龍蜒,委隨紆曲,不愧為識劍用劍的高手。他將劍柄一轉,倒握在手,橫臂向前一推,“叮——”雙劍交錯的聲音在空闊林郊竟如深泉龍吟。
分開的兩人融在一片劍光銀影中,難分彼此。他觀習非酒的劍,左右千仞,似蘿蔓縱橫,苔衣流滑。習非酒觀他,卻是怪譎橫越,或連或絕,似長溪飛流。
劍尖相觸,兩人同時躍開。站定須臾,華流斜斜舉劍,銀水掠空,就像春神對著柳枝輕輕吹了一口氣,看似慢實是快地向習非酒疾射而去。
有風鳴條!
他劍勢一變,習非酒雙目凜然一睜。這種劍法他四年前曾經見過轉劍急擋,他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祝華流的劍此刻殺氣並不重,甚至有一種青山碧水的違和感。習非酒暗暗儲力,見招拆招。突然,祝華流縱身而起,一層劍影排出無形的壓力自他頭頂壓下,轉眼,人已落到他身後,劍尖劃出冰天雪地的一字弧,直刺他的心臟。
生存的本能讓習非酒急速閃過這一劍,手臂卻被割出一道血口。他瞟了眼傷口,切口平滑,不算深。他皺眉,“如果我沒估錯,這一式是‘天回地轉’。”
“是。”祝華流並不否認。起手之間,劍路一旋再度刺出。這不算偷襲,也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在外面,他沒有一邊用劍一邊在口裡大叫什麼式什麼式的習慣。不過他這一式的確有名字——素鶴追雲——與剛才的“天回地轉”同為一宗。劍如鶴,氣似雲,以氣引劍,以劍御氣,劍氣渾然一體,如天光雲水,納萬物,吞萬物。
然而,這一招只削下習非酒一縷頭髮。
面對眼前的同道,他心頭的違和感更為強烈,這是他以往不曾出現過的情緒,特別在他完成命單的時候。心思遲疑間,一招“七縱八橫”明顯慢了下來。
兩人劍身交錯劃過,同時收劍轉掌,清脆相擊後各退三步。塵土揚起,袍角徐徐垂定。
一場好戰!
習非酒注視良久,突問:“秋風十二樓祝家和你什麼關係?”
“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習非酒揚起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笑,“別人不知道秋風祝氏不意外,但一入暗道生涯,不可能不知道秋風祝氏。他們是目前最有組織、最殘忍也最神秘的殺手組織。”
“秋風祝氏的《雲水劍譜》獨步天下。數年前,我曾有幸見過這套劍法。就算有聰明好記者過目不忘,依樣畫葫蘆,卻只得花式不得精髓。”
“殺了你很可惜。”他終於理清楚心頭的違和感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