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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小飲兩杯,照她們平日辛苦,也不為過。又太憐愛,禁不住二女好語軟磨,去過兩次,果然省力不少。
自從去年瘟疫平息之後,南洲名聲越大,真有好幾百裡外趕來醫病的,並有好些山人上門求治,一個人簡直忙不過來。先還恐怕妨礙耕種,後覺救人為重,何況近來酒樓生意常有盈餘,又經二女等苦勸,去年才請了一個長工,乃是一個孤兒,比二女只長兩歲,非但少年忠實勤謹,人更聰明,全傢俱都喜他,親如家人。南洲這才勻出光陰,專心為人治病。有時遇到重病出診,每覺為了一人,使許多病人忍苦等候,心中不安。平日忙得不堪,年紀一老,每覺疲倦,自從二女幫忙,大感輕鬆,長工路清聰明多力,少年老成,又最好學,見二女學武學醫,十分羨慕,常時揹人偷學,被南洲知道,索性加以傳授。又遇見一人,暗中常來指點,連二女也受了益,這且留為後敘。
路清原是一個隨父亡命的窮苦孤兒,頗有志氣,始而拜師,不久便認了義父,不到半年工夫,配製藥材全都學會。多他一人,樣樣省力,父女全都喜他。先因二女年輕美貌,對面樓上來往客人,浮華少年居多,不是富商豪客便是紈絝子弟,南洲心中還有顧慮。後見二女穿得樸素,那些有錢的酒客照例不來上門,月餘無事。對頭嫌怨早消,近為乃父週年打酪,要做四十九日道場,已有月餘未來。酒客都是本分土人,對於二女一樣恭敬,叫她們女郎中、小神醫,也就習以為常,自己也實太累,就此忽略過去。二女又救人又好玩,到了黃昏日落,全店五六人,有時加上路清,坐在樓前花樹之下,再吃點剩菜,飲上幾杯,說笑一陣,陪了父親一同回去,覺著比前快活得多。每日高高興興,早起把家事做完,父女三人吃罷午飯便往小江樓走去,已成常例。
二、絕代佳人姊妹花
兩樓相隔不滿十丈,東西相對,都是門朝南開。鎮江樓在一斜坡平崖之上,地勢較低。樓後本有好些大樹,洪章又添上一圈竹籬,種上好些草花,往前面看雖是一覽無遺,眼界極寬,邁立開江便橫在腳底,終年波濤澎湃,一瀉千里。遙望對岸野人山,又高又大,上面長滿野生林木,做一長條橫在那裡,一片蒼綠,不知裡面多深多遠。隔江幾處山墟部落也可隱約指點,後面風景卻被崖石花樹擋住。小江樓地勢較高,偏在它的東側,前面也有樹林遮蔽,不到近前,只能看見一點屋脊簷角和飄揚樹梢的一面酒旗青帘,內裡景物卻看不出。如由小江樓上推窗側顧,西面酒樓的上層樓房連走廊平臺,酒客土娼往來調笑,都歷歷可睹。
二女均是一身整齊清潔的布衣鞋襪,有時頭上包著一塊青布,一到店中便幫乃父看病,偶然做點雜事,幫著洗滌盆碗杯筷,燒雞燙酒,從不端送酒菜。因對面酒樓中人都聽父親說過,日裡輕不登樓眺望,也無工夫,黃昏日落便各歸去。偶然父女諸人笑飲,回去得晚,也只在樓前花樹之下觀賞夜來清景,難得到樓上眺望一次,又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因此無人注意。洪家打瞧做法事,南洲只抽空去過一次,本看不起洪章,原是敷衍,樓中又有病人,略到即回,並未在意。二女以前年幼,是兩個貌相相同的小姑娘,近一兩年方始成長,去冬雖隨父行醫,所去都是貧苦人家。
洪章以前原住鎮上,去年春天才開酒店。二女到店中助父看病時,洪章雖然忤逆,誤了乃父性命,身後想博孝名,卻極風光,正辦週年大祭,遠近親友,連平日所結交的各色人等全都下帖請去,連做四十九日法事。僧。道、尼姑,連跳端公的巫師都請了去,亂哄哄湊在一起,鐘鼓饒鈸、笙蕭管絃之聲嘈成一片,不調和的煩音中間還夾著端公吹的牛角號筒和哨子,宛如厲鬼怒嘯,十分刺耳,加上一身花花綠綠的奇裝異服,口中嗚嗚,披頭散髮,亂跳亂蹦,說有凶神附體,對面法臺上又念著各種經咒,說些降妖作怪的故事。一面大放焰口,看得人眼花繚亂,暈頭脹腦,莫明其妙。經聲、人聲、鑼鼓饒鈸之聲,加上此息彼起的厲嘯怪叫,震得人兩耳欲聾,心都要抖。
洪章卻是得意洋洋,走進走出,逢人便說,花了多少錢,請了多少僧道尼巫,每天葷素酒席,要開多少,如何豪華富有。對於乃父病況卻是一字不提。他是兩鎮首戶,結交又多,人情勢利,又喜熱鬧。只管到場的人都被吵得耳鳴眼花,人也照樣堆滿。洪章只是應酬闊客,想人誇他豪富,並不真個盡禮,一切的事均由手下人代辦,有時並還藉故去往土娼家中玩上一會再來。
好容易把這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做完回家,換了一身新做好的素服,便忙著趕到鎮江樓來,表面說是樓上住有幾位送厚禮的客人,前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