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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實則還是為了老父、悍妻死去之後沒有管頭,大片家財又為他一人所有,可以任性妄為。又因擺闊好名,花了許多造孽錢,還忙了四十九天,好容易把這孝子光陰捱過。鎮江樓上,酒色絲竹樣樣皆全,狐朋狗友、豪客富商終日不斷,正是絕好行樂之地。自己又是東家,可以推說經營業務,不怕旁人議論,老早就想事完前往大大快活幾天,連鋪蓋也搬了去。先往答謝各房相熟客人,又往小江樓朝南洲彼此敷衍了幾句。第一天忙著作樂,去時專尋南洲,來去匆匆,二女正為苦人醫病,恰巧走開,洪章沒有看見,急於回去享受,匆匆別去,住在鎮江樓上,和一班押友在密室中盡情作樂。
玩了好些天,人家貪他財富,做媒續絃的人甚多,洪章因前受悍妻之制,對媒人說:
又要美貌,孃家又要有錢,性情還要溫柔,任憑他以後納妾,不許過問,事前還要見過本人,嘴說無用。只管條件太苛,媒人均貪財禮,依然來之不已。洪章連看幾家均不中意,真正有財勢的人家又不容看。最後洪章反而嫌煩,打算先娶兩個土娼做妾,一面留心物色,把所有媒人均趕了出去。偏是喜新厭舊,不消一月,便覺那兩土娼無什意思,內有兩個有財勢的人還要吃醋爭風,公然納妾,恐斷財路,還樹強敵,二則孝服未滿,恐人議論。心想:此時沒有管頭,憑我的家財面貌,要多少好看婆娘沒有,何必與人為一爛貨致傷和氣,也就不再爭奪。
這日午後,本覺連日玩厭,那兩土娼隔夜又被豪客強喊了去,並已露出不快之意。
一個單是有錢,一個還是土官之子,勢均力敵,以前恰是好友,哪一個也不願得罪,越想越生悶氣,覺著店中酒菜業已吃厭,想起符家油燻雞好久未嘗,這濫好人說話和氣,人情入理,頗有一點意思,中飯沒有吃飽,意欲前往沾飲幾杯,吃只油雞,就便看他店中有無自己這面客人,心念一動,也未帶人,只同了一個心腹呷友同往,那人原是一個破落戶,名叫史萬利,因善巴結吹捧,洪章把他認作心腹黨羽,向同出入,最是親密。
剛一走近樓前,由一大花樹下轉出,眼前倏地一亮,幾乎呆在當地。
原來雙玉正由門內拿了一些代病人包紮傷處的布條出來曬掛,恰巧與來人走成對面,因當日病人較少,特意抽空,想將換下來的舊布條洗滌乾淨,以便早點把事做完,夜來好陪父親同玩,不料走得大急,差點對面撞上,也未認出那是洪章,忙往旁一閃,自往溪邊走去。
洪章見那少女只穿著一身白布衫褲,腰間束著一條青布裙,從頭到腳,一點裝飾也沒有,但是通體清潔,一塵不染,衣服又極稱身,看在眼裡,說不出的清潔爽目。想是正在做事,衣袖管捲起半截,露出兩條欺霜賽雪、細膩圓滑的手腕,與那白衣青裙一陪襯,越顯得柔肌勝雪,比玉還白。連那平日看不起的粗布衣服,著到對方身上,也被抬高了無數倍,比尋常所見土娼著的綾羅綢緞好看得多,別有一種清麗脫俗之致,人更生得修眉橫黛,星目澄波,色比花嬌,顏同玉潤,雖然脂粉不施,那一種絕世的容光,竟使人對面不敢逼視。身材之苗條輕盈、肥瘦合度,也是從未見過,真比畫兒上的仙女美人好看十倍。想起平日所交蕩婦淫娃,一時皆成糞土,雖只驚鴻一瞥,人已走開,但那娉婷倩影,尚是從容掩映於花林崖石之間,不禁目注神移,呆在當地,和失了魂一佯。
史萬利見他這樣色迷,暗中好笑。因那少女是由樓內走出,手中拿有許多布條,料是南洲之女,恐人看破,樓內又有幾個土人走出,內中一個恰是相識人家長工,忙將洪章一拉,假裝看花,低聲囑咐:“這姑娘大概是濫好人的女兒。老傢伙脾氣古怪,往往不識抬舉。洪兄如喜此女,暫時不可露出形跡,等我打聽好了再說。”隨向那長工追上設詞一探,果是南洲之女,正要回報,忽聽身側有人冷笑。回頭一看,乃是一個形似佃工的土人,年紀甚輕,自然不在眼裡,也未理會,便向洪章討好。
洪章已早警覺,立在樹下,暗中留神一看。這時正當看病時候,往來看病的土人此去彼來,三三兩兩相扶同行,滿耳都是感激尊敬之聲。因離樓門還有兩三丈,南洲父女看病之處偏在東北角敞問之內,不到裡面不能見人。方才失魂落魄情景,且喜未被外人看破,本心還想等那少女回來再看一眼,因萬利低聲勸說:“南洲不喜富人,性情古怪,欲速則不達。此事想要成功,非用軟磨方法多下功夫不可。好在他開的是酒店,日常來此必能見到,聽我的活去做包你成功,千萬性急不得。”洪章想起南洲為人,果非財勢所能打動,便同走進,人門先要酒菜。當日為想討好,差不多把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