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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從前消瘦,下巴尖了不少,眼窩也有些凹陷,眼角細細紋路,兩鬢微霜。
常蕙心情不自禁驚道:“他怎麼這麼老了!”
謝致眼皮一跳,常蕙心這個反應,完全出乎意料。
謝景老麼?
謝致心中悠悠思忖:自己是隔三差五就見謝景一面,而一個人兩、三日的變化實在是太微細,所以謝致從未察覺到謝景年華老去。但是常蕙心不同,眼前的謝景,和她記憶裡的謝景隔了整整十年,一乍見,一比較,她必然覺得他樣貌變化大,垂垂老矣!
再則,謝景位處至尊,日理萬機,身心皆疲,肯定比其他四十歲的男人蒼老。
謝致心裡想了許多,口中卻偏偏都不說,他挺胸昂頭,啟唇不緊不慢道:“有孤這樣年少青春,風華正茂人物站在你旁邊。咳咳,你看誰都會覺得老,這不奇怪。”
謝致一本正經,言之鑿鑿,彷彿在說什麼真知灼見一樣,常蕙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禁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真是好生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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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帝宣召漢王入宮。
謝致接了旨意,早早去了,哪知皇帝還在寢殿更衣,命大內總管熊公公引謝致先去御書房,稍候片刻。
兩人進了御書房,熊公公伸臂指向右側下首座椅,躬身詢問道:“陛下稍候便至。殿下,您要不要先坐會?”
謝致擺擺手:“不必,皇兄未至,做臣弟的怎敢擅坐。”謝致平視前方,見一名小內侍正在整理桌面,冬走春至,能放置炭火的暖硯正被收起來,換成其它的御硯。皇帝做事一向極具規律,什麼時候該用什麼物拾,嚴格更替,有條不紊。
待物如此,待人亦如此。
謝致凝視暖硯,正陷在沉思中,聽見身後有熟悉的男聲喚他表字,溫和且富有磁性:“遂志。”
謝致旋即轉身,屈膝便拜:“臣弟參見陛下。”
☆、明月逐來(五)
謝致的眼睛盯著地面上皇帝的龍靴,默默地想:自己幾時也能穿上?
“起來。”皇帝的聲音仍是溫溫和和的。
謝致直起身子,與皇帝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皇帝瞬間變臉,輕斥道:“郊祀不去,還公然攜鷹牽犬去打獵,醉馬招搖過市?朕真是縱容得你無法無天了!”皇帝抬手,緩緩按住自己的胸口,似心痛不已:“三吳,你幾時才能不胡鬧?連濟大郎明年都要大婚了,你呢?出去建府三年,朕給你指了兩、三樁好婚,你六禮拒不受,統統都給退了!顧大夫的女兒,因著親王退婚,名節有損,至今都沒再找著人家,你讓朕頗感愧疚!如今你都快二十四了,無嗣無妻,成天只好狩獵”濟大郎是皇帝的太子謝濟,明年將行冠禮,並舉行大婚。
謝致料定皇帝會這麼訓他一回,心中不驚,面上卻故意閃過張皇之色,含糊躲閃道:“喏,臣弟知錯了。”
見謝致認錯,皇帝臉色稍緩,更進一步,溫聲問謝致:“三吳,你今天去打獵,為什麼很快就返回來?”
謝致身子微晃,小聲嘀咕:“未料及上巳京郊人多,人多的地方臣弟不喜歡待,就回來了”謝致抬起頭,用既委屈又心虛的目光直視皇帝,怯怯問道:“陛下,臣弟不會又做錯了吧?臣弟沉溺狩獵也是錯,不沉溺早些回來也是錯,那陛下,臣弟究竟該怎樣做?”
皇帝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氣極反笑。
皇帝抬臂,輕搭在謝致肩頭,柔聲道:“唉,三吳,朕一時情急,喝斥了你,你莫要往心裡去。朕當初給你取字‘遂志’,就是希望你能志存高遠,堅定不移,九泉之下父母至親亦感欣慰。可你呢唉,遂志遂志,你可明白朕的苦心?朕如今真不知你幾時才能‘遂志’?”
皇帝說得頗為語重心長。
謝致思及常蕙心,幽幽介面:“臣弟現在就很遂志。”
“混賬!”皇帝修養極佳,怒極也只罵了這麼一句。皇帝再次翻臉,面露慍色:“‘遂志’就是呼鷹嗾犬,飆馬縱酒?不尊禮法,不務世事,叛道離經,出格任誕!你知不知道,京中對你有多少非議?”
謝致假裝驚慌:“那陛下會處罰臣弟嗎?”謝致急抓住皇帝的龍袖,彷彿抓住此生唯一的信任和依靠:“三吳知錯了,皇兄救我!”
皇帝不露聲色,久久不做應對。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皇帝托起謝致的手,無奈嘆氣:“唉,朕待你真是太過縱容了罰你禁足十日,以為懲戒,你回府去好好反省吧!”
謝致“不由自主”長吁了一口氣,跪地謝道:“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