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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心直視著謝致的眼睛,“三吳,十年浮沉,該有怎麼樣的變化,你我心裡都明白得很。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何必故作稚舉童行,引我親近?”
謝致盯著常蕙心的目光,起初是驚訝,漸漸就變為委屈,到最後他眼珠一轉,露出坦然一笑,“阿蕙,你的變化不比孤少。”
常蕙心暗道:我的變化那得歸到你大哥謝景頭上,算在意料之中,小謝致長大了,也變成謝景式的兩面人。吃一塹長一智,我哪還會再在你謝家兄弟身上吃虧。
“阿蕙,你是在想我皇兄麼?”謝致竟似猜著了常蕙心的心思般,他眸色沉穩,臉上急切莽撞之色全去,渾似換了個人,“我和皇兄到底還是有一點不同的,不管何時、何地、何種情景”謝致眸中亮光一閃:“我不會對你痛下殺心。”
常蕙心本能地後退三步,心上驟然縮緊。
謝致攤開雙臂,委屈道:“阿蕙,別躲我啊。”見常蕙心不理他,謝致給自己緩解尷尬,慢悠悠幾步晃到桌邊坐下,“阿蕙是想坐下來敘舊麼?坐下來也好,孤攢了十年的話,想慢慢同阿蕙說。”
謝致的面龐英俊朝氣,常蕙心卻隱隱感到厭惡:“三吳,你這麼急著與我敘舊,是想把我獻給你阿兄麼?下一刻,便有禁衛們破門而入麼?”
“說笑了!孤若是想將你獻給皇兄,早在大街上就捕了你,何必兜兜繞繞?”謝致衝常蕙心頑皮一笑:“不過外頭是有些人守著,但那都是防著皇兄的啊,免得你復生之事被他知曉,說到底,阿蕙,孤還是為著你好。說到外頭那些人”謝致話音戛止,指尖在桌上輕巧,平平穩穩喚了一聲:“常樂!”
有人推門而入,一手擰著一罈釀酒,一手扣抓著兩隻酒杯——酒杯玉造,沿口鑲金,不似客棧中的簡陋器物。
那人將酒罈和玉杯放置桌上,謝致親自拔塞倒酒,醇香四溢,“阿蕙,且飲一杯!”
常蕙心並未搭理謝致,而是挑起眼皮去觀察來人——這不是客棧小二麼?謝致真真心思縝密,讓屬下隨從也精緻修容,做到滴水不漏。
“他沒有易容。”謝致笑說。
常蕙心眼眸暗轉,對上謝致的目光,見他笑容滿面道:“阿蕙,忘了跟你說了,這家客棧其實是孤的。”
說話的語氣,就像是“阿蕙,忘了跟你說了,趁你不在家,今天我偷嘴了一串糖葫蘆”。
常蕙心嘴邊噙著冷笑:“三吳,你好本事。”她以為謝致要假意謙虛一句“謬讚”,哪知他捋了捋袖子,坦然接受道:“那當然。”
接著,謝致下巴一點,真名喚作常樂的店小二躬身退下,臨走不忘貼心地關緊門。
常蕙心深吸了一口氣,本來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現在看來,明白一點也無妨。常蕙心直接捅穿了講:“三吳,我消失十年,乍然歸來,你一點也不驚訝。街上重逢,僅憑一眼,你便決然要與我相認。相認前後,你自表‘漢王’,直呼謝麗光‘皇兄’,還言及‘復生’,彷彿料定我已瞭解這十年鉅變你所作的每一件事,所說每一句話,都非常奇怪。”
謝致懊惱地抓抓髮髻,“急見阿蕙,情難自禁。”
這話半真半假,常蕙心並不關心,繼續問道:“還有,你說你與謝麗光不同,不會對我‘痛下殺心’。”
複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她心上還是控制不住顫了一下,尾音也抖了。
原本漾著笑意,微微垂頭的謝致忽然抬頭盯了常蕙心一眼。他眼中的幽深在倏然間散去,只餘澈朗,卻又稍縱即逝,重如深潭。
謝致並不急於作答,房內漸漸聽出兩呼吸聲,從無到有,皆綿長卻不沉重,輕鬆卻不急躁。
良久,常蕙心催促道:“說說吧,是怎麼一回事?”
不期待謝致能完全如實相告,但真真假假,希望他講出三分真相。
謝致自斟自飲,連喝了三杯酒,最後幾滴漏沾在他唇角,他也不抹,目光尋到常蕙心的兩眼,鎖住,這才說:“是我救了你。”
常蕙心忽然很想也喝一杯酒。她欲伸手去拿謝致給她斟滿的那隻杯子,手指才張開,就收回來。
算了,萬一酒裡有毒,杯子有毒,亦或是謝致斟酒的時候指縫撒了毒進去,豈不喪命?謝家人遞過來的水啊酒啊,她是再不敢喝了。
這次,謝致睹見常蕙心的防備,不再故作出委屈的模樣,而是嘴角情不自禁一抽。他聲音冷冷,彷彿在質問她:“我救活了你,你還防我?”
常蕙心笑著應答:“救命之恩,比天高,比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