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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這種標準式的問題,讓木魚笑了笑,她的視線落在於晴的臉上,就像是看著一件陳舊的古物:“這問題,不是應該我問你才對麼?”
于晴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就說一些你聽得懂的。” 木魚翻身從窗臺上下來,如同一隻最輕巧的貓,落地沒有帶出任何聲音,“這大半夜的,你好好的病房不呆,跑來這裡做什麼。”
于晴瞳孔收縮,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眼底,倒映出眼前的年輕女子,從手臂裡,抽出了一截尺狀的玉器。
木魚手握墨玉尺,看似輕輕的往天空中一拋,卻翻了七八圈有餘,落在了于晴的頭頂上。
一人一尺間,相距超過半米,但是于晴像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雙手交叉斜在自己頭頂,她腳下踩著的木地板猛然下陷,無數塵土翻出。
“碰!”
于晴重重的跪在地上,雙腿因為重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拖延一地的古代長裙。
做完這些,木魚走到客廳,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看向于晴:“我想,這下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
天台的風,有些大。
十五瓦的白熾燈,只打出一層微弱的光,幾乎被黑夜吞噬。
年輕的女子蹲在陽臺上,單薄的脊背弓成一個弧度,她面前的一個生鏽的鐵桶裡燃燒著熊熊烈火,天台的大風裡,火焰肆意躥起。
她手邊有個半米高的箱子,裡面堆著密密麻麻的東西,有頭面首飾,有戲服雲髻,有戲本雲扇……如果天韻劇團的人在的話,應該能一眼就看出,這裡面一半東西是楊杏的,而另一半是周蝶的。
女子垂著頭,眼角因為煙霧,燻成微微的紅色。
抬頭的時候,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正是原本應該在千里之外參加巡演的“小桃花”——楊杏。
而她的身後,立著一名男子,身形修長,穿著一套單薄的灰色風衣,隱藏在陰影之中。
楊杏像是看不見身後站著的人,自顧自的將紙箱裡的東西,一件件的往鐵桶裡扔,有熊熊的火焰從鐵桶裡冒出來。
升起的濃霧升騰在她的眼前,慢慢的遮住了她滿眼的平靜:“深更半夜,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包公審案》?”
司樂手拿著一支玉笛,在手上轉了一圈,語氣輕鬆的就像是跟相熟的好友閒聊:“別誤會,我們只是來看戲的。”
楊杏輕笑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什麼。
她手中的動作未停,那一件件精美的點翠,一件件繡著精緻花紋的戲服,那一件件華麗的衣服配飾……都被火焰舔舐,絕美的顏色在火焰的吞噬,化成焦黑。
她的動作很快,幾十萬的點翠,在她手上也跟只值幾塊錢的廢布一樣,沒有絲毫遲疑,一件連著一件往下扔。
一箱子東西很快就見了底,只剩下最後一套戲服,楊杏拿在手裡,摩挲著上面的花紋——這一套,是《牡丹亭》杜麗娘的裝扮戲服,周蝶從出名開始,就穿著這一身。
“它以前,跟過無數名角,其中不乏大紅大紫的,只是那個年代的,再出名也不過是個戲子而已,所以它也算看遍人間百態。”
楊杏手拿著衣服,停下來了自己燒著的動作,眼裡倒映出跳躍著的火焰,目光像是沉澱了百年的時光。
“不知道是死去的人殘留的念想太強,還是活著的人,慾望太盛,它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意識。”
“有些事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願意一直活在戲裡,而有些呢,想活在現實世界卻求而不得。”
***
“周蝶是戲痴。她的生活只有戲曲,像是為戲曲而生,又像是恨不得為戲曲而死。所以,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活在戲裡。”
墨玉尺太過霸道,僅僅是懸在她的頭頂,已經讓她維持不住本體了。
下半身已經變回了戲服,只是她此時半跪坐在地上,長裙逶迤一地,意外的看不出違和來。
木魚掃了她一眼:“你呢?”
“我?”于晴掀了掀嘴角,眼裡帶著些嘲諷,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在嘲諷周蝶,還是在嘲諷自己,“我只想在陽光之下,卻一直求而不得。”
她的本體是一件戲服,跟過落魄的戲子,也跟過大紅大紫的名角。
也不知道跟的是哪一任的戲曲名角,姓於,圈裡人都稱她一聲“於先生。”
所以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