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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她鬧起來,陶然都要受到母親的責罵,不問緣由,不聽解釋。驚動了舅舅,玲玲也免不了受罰,舅媽護著玲玲,就要和舅舅吵,這麼一場車輪大戰打起來,總是攪得家裡好幾日都不得安寧。
姥姥不吭聲,只是不住地嘆氣,每當這時候,陶然都會像小大人一樣安慰老人,說姥姥你別難過,等我長大了,就好了。
在別的女孩沉浸於花季的美麗和雨季的悽迷,忙著追星、早戀、玩叛逆的時候,她的整個青春期就在迫不及待地渴望長大中匆匆過去了。
可姥姥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她長大。
那種遺憾,終生無法釋然。
天亮的時候,風也停了,天被吹得瓦藍瓦藍的,一絲雲都沒有。
陶然特意買了晚上返程的機票,白天留出時間去看望姥姥。
墓園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雖然天冷,陶然還是在墓碑前站了很久,絮絮地和姥姥說了好半天的話,說起昨天的婚禮,說起舅舅和母親,又說了說她在上海的工作、生活和朋友,當然少不了琉璃,甚至還說到了陸浥塵。
想到他,是因為突然想起有一次,大家在一起神聊,陸浥塵很認真地說,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準備一段墓誌銘,因為這是你死後唯一可以說話的機會,眾人好奇,問,那你打算寫什麼?他說這得下半輩子慢慢想,琉璃糗他,說你不如寫“如果天堂無美女,我就不去了”。浥塵撫掌大笑,連連說好,又問琉璃打算寫什麼,她不改財迷本色,說,當然要把墓碑做得大大的,上面寫“上風上水上好廣告位,租金面議”。又是一陣笑聲。輪到陶然,她想了半天卻答,無話可說。
是真的無話可說,因為她不知道要說給誰聽。
如果是姥姥,又會留些什麼話給她呢?應該是希望她過的好吧。
所以她絕口不提林醉。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本想收拾行李去機場,舅舅卻再三挽留。
“小然,你看一回來就忙忙亂亂的,一直沒空和你好好說說話,不如多待一天,一家人好好吃頓飯,聊聊天。”
陶然為難,“舅舅我後天約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明天得回去準備一下。”
“你難得回來一次,跟老闆說說,就多待一天嘛,明晚再回去。”
舅舅看著她,那目光令她不忍拒絕。無奈,陶然打了個電話回公司,讓秘書把機票延期,再通知行政部改日接機。
舅舅很開心,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的菜,拉著陶然問東問西。舅媽倒還是老樣子,對她愛理不理的,不過陶然也無所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要時時看人臉色的小女孩了。
舅媽不喜歡她,這她一早知道。陶家母女闖入韋家的生活,一住就是十餘年,真得是血脈至親才能甘於付出與承擔。外人做不到,誰也沒權利責怪,所以陶然儘量忍耐,她不想讓舅舅為難。
這個晚上很愉快,陶然和舅舅定好了,等他退休就到上海去住一陣,如果母親身體好,還可以一起到周邊轉轉,遊遊古蹟,逛逛園林,享受一下悠閒生活。
也許是心情好,人也放鬆下來,晚上躺下不久就睡著了。
不知是什麼時候,一道刺眼的光線把她從睡夢中擾醒,陶然睜開眼,看到桌上的檯燈亮著,有個黑乎乎的身影在動。她險些驚叫,定睛一看,卻是玲玲。
“玲玲?”她疑惑地叫她,“你怎麼回來了?”
“噓——”玲玲轉身,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輕一點,別把我爸媽吵醒了。”接著又埋頭去抽屜裡翻找。
陶然迅速穿好衣服,走過去低聲問:“你找什麼?”
“找我的記者證,忘記帶到新房去了。”
陶然知道玲玲在A市的一家報社工作,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的美女記者,可今天是她結婚的第二天,按理應在休婚假,難道還有采訪任務?
“怎麼這麼急?馬上用嗎?”
玲玲一邊找一邊飛快地說:“剛剛收到訊息,市孤兒院發生火災,消防隊正在滅火呢,聽說傷亡很大,市裡領導已經過去了,這是大新聞,不能錯過啊,找到了!”她興奮地叫了一下。
陶然看看牆上的掛鐘,凌晨兩點多,心想這丫頭魔怔了,深更半夜的就把新婚老公扔在家裡,自己跑出來搶新聞。
她問:“這麼晚,你一個人去?”
“是啊,攝影記者聯絡不上,照片也得我自己拍。”玲玲揣好記者證,又從抽屜裡翻出幾節電池塞到相機閃光燈裡,急急忙忙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