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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見她不答又喚了一聲,見她回首,方笑道,“幫在下一個忙可好?”
持盈輕道:“世子請說。”
“和番自兄長死後,始終動盪不安,夜吟一個女兒家,到底壓不住底下那些重臣。”朝華神情有些凝重,卻又似是無可奈何,他一向人如其名,明朗似燦燦驕陽,而今孤身被囚,內外交困,身形也愈加落寞清瘦起來。
持盈明瞭他的意思,一雙碧水似的瞳孔靜靜看向朝華,緩緩道:“世子想回和番,也是人之常情。”
“可這卻需九公主相助。”朝華如是徐徐道來。
持盈略略一笑,先不答他話,只看著朝華沉吟。
太子齊桓忌日之時,朝華將她抄了一夜的佛經掃入火盆之景還歷歷在目,他曾放言“我永遠都不會再相信一個曾經欺騙過我的人,哪怕她指天為誓”的這樣一句話還能夠清晰地迴響在耳邊,以朝華直來直往的性子,若非和番情勢真正危急,是決計不會在放低了姿態來求自己的。
持盈想到這裡,念著過去畢竟對朝華心有歉疚,這才溫言道:“還請世子繼續說下去,持盈洗耳恭聽。”
朝華見她這般模樣,笑了笑,消沉的眉宇裡亦帶了些許暖色,只道:“朝華願代和番與六殿下結好,只望九公主能許朝華以可信之心。”
持盈偏首看他,靜冷的目光裡倏地透出了一絲惶然,良久之後,她才垂眼道:“世子所求,持盈明白,但是,這需要時間。”
朝華長抒一口氣,拱手歉然道:“若非公主是最佳人選,朝華亦不願委屈了公主。”
持盈輕輕嘆了一聲,收在寬袖裡的手指緊了又緊,而後又慢慢鬆了下來,她仰頭看著頭頂桃樹上盛開的桃花,只覺那花容豔色奪人,刺得她眼中酸澀。
自古以來,皇室的政治與婚姻就無法分割,朝華向她要一個保證,無非便是替和番向大晉求娶一位公主和親,唯有如此,鬱淺日後一旦坐上皇位,可暫無和番之憂患,而朝華飯回和番等級為王之時也不必擔憂鬱家趁亂攻伐。
“青杞還太小。”持盈這樣說著,聲音輕得像是一聲嘆息,“更何況,西辭去後,我再別無所求。”
朝華沉默半晌,唯有二字:“抱歉。”
持盈又坐了片刻,便尋了理由與朝華告辭,朝華亦不作挽留,任她而去。
書竹走在持盈後頭,行至半途,意外地開口問持盈:“公主可是記恨世子當日迫得公主親見西辭少爺入葬?”
持盈指尖狠狠一戳手心,定神輕道:“你怎會作此想?”
“奴才看公主笑,卻也不是笑在心裡的。”書竹如是回答,眉間清清淡淡的笑,帶著孩童一樣的乾淨與誠摯。
持盈抬首正看晴空萬里,流雲如遏,聞言只道:“說恨也不恨,說不恨卻也恨,你要問我,亦是說不清。”
書竹笑了,還有一句他尚未說出口,那便是“若是見不到西辭少爺入葬,只怕公主日後定會悔恨終生”,然而在思慮良久之後,他仍是未說,因為持盈總有一日會明白,越是痛極一時的傷口,越容易癒合,越是細小漫長的傷痕,才會始終折磨著自己。
朝華其人,口中雖說著永不原諒,只怕也是對持盈恨不起來的。
書竹如是想著,看向依然煢立的女子,柔聲道:“九公主,該回去了。”
持盈驀然回首,神情裡還帶著迷茫和鬱郁的冷清,與西辭昔年所繪之容色別無二致,然而那種清冽裡透著安寧的神色,在觸及到遠處飛揚的簷角之時,陡然化作了森寒的冷意。
那裡朱牆環繞,簷翼張狂,日光下熠熠生輝的盤龍張牙舞爪地宣誓著不可侵犯,正是帝王天子所在。
作者有話要說:
☆、命無斷
自長生殿歸來後,持盈在屋裡鬱郁坐了一下午,直到落日的霞光照進房內來,她才回神喚來挽碧準備了粥水喝了幾口,便摒退了下人退回房內歇息。
沒有絲毫的睡意,她合衣側臥在榻上,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長生殿內外的場景。
那裡的一草一木,總能叫她想起小時候的時光,總能讓她一次次地想起景妃與西辭,想到他們的相繼離開,一念及此,她就剋制不住的惶然無措。
桌上擱著一沓佛經,都是西辭從小到大替她謄抄的,她起身披了單衣坐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捧了一卷卷的佛經,翻開、細閱。
書頁還未黃,有些甚至還嶄新得像是剛謄上去的,漆黑的墨跡力透紙背,還帶著新墨的香氣。
聞著那香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