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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竹安順地點了點頭,自高總管面前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
殿外的院子裡,朝華正坐於桃樹下喝茶看書,見人一撥撥地進來,也不意外,只是起身笑道:“貴客遠來,請恕招待不周。”
持盈略一福身,算是還禮。
沐空四周環視之後,方挑眉道:“臣下瞧著,世子的日子卻也過得不錯。”
他話一出口就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朝華卻極不以為然,長聲一笑,依舊是坦蕩瀟灑的模樣,回道:“哪如沐大人在和番過得逍遙。”
沐空眼神微變,冷冷回視,笑道:“若說逍遙,誰會有臣下的兄長大人逍遙?”
“大司命一貫出塵淡泊,不理俗事也是平常。”朝華略笑,直視沐空的雙眼,毫不迴避。
“淡泊,呵,淡泊。”沐空那笑意轉眼就成了冷笑,語帶不屑,只嗤聲道,“好一個出塵淡泊,世子不愧與兄長大人交好,被他親自送來做了質子十多年,還這般為他說好話,沐空佩服。”
朝華容上帶笑,明朗如日光,一派閒散,樹上花瓣落在肩上,他伸手輕拂去,將花瓣輕拈在手裡,方才問道:“你怎的不敢說他的名字?”
沐空黑眸裡驟然一刺:“誰的名字?”
“自然是你口中的兄長大人。”朝華輕聲一笑,回眸清光徘徊,既明且亮,口中一字字道,“和番世襲的第十九任大司命——慕涵。”
沐空靜默了一瞬,霍然放聲笑道:“我如何不敢說?只是不屑說那個名字而已。”他五官本就生得極秀美,一笑起來有種張狂的瑰豔,竟遠勝尋常女子。
“沐大人。”朝華這般喚他,笑道,“水木為沐,是好姓。可改來改去,卻到底擺脫不了慕這一字。沐大人,慕大人,你聽得可舒服?”
沐空袖下的拳頭略收,神情繃得持盈幾乎以為他那一瞬間想要對朝華動手,書竹快步掠到持盈身側,正立在持盈與朝華之前,擋去了持盈的視線,也擋住了她可能受到的任何波及。
朝華迎著沐空的,依舊是一臉明朗乾淨的笑,眸底的銳利和深沉也化作恰如其分的驕傲隱於其間,他手裡的書卷被風吹翻了幾頁,嘩啦啦的聲音在這一刻的靜寂裡格外清晰。
沐空在良久的僵持之後,慢慢鬆下了手,整了衣衫,璨璨笑道:“舒服,舒服至極。”
高總管見氣氛略緩,忙道:“世子,您看是不是”
朝華不置可否地一笑,坐回樹下,擺手道:“少塵,收拾間房給沐大人。”
殿內閃出一個少年輕快的身影,少塵正立在門前,朗聲道:“是,少塵知道了。”
沐空冷笑:“多謝世子款待。”他怒然拂袖,往少塵離去的方向踱步而去。
持盈此刻方才得下空閒與朝華說話,朝華一指對面笑道:“公主坐罷,這長生殿,公主想必比朝華熟悉得多。”
持盈抿著唇,神思還沉浸在方才朝華與沐空的一番爭吵之上,從沐空的態度來看,似是與朝華不合,而朝華卻又與和番那位聽上去地位極其重要的大司命慕涵交情很好。
“九公主?”朝華復又喚了一聲。
持盈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抱歉,世子何事?”
朝華微微笑著,笑裡帶著琢磨不透的意味:“無妨,朝華方才只是好奇,今日公主所為何來?”
沐空與朝華的態度在方才的爭執裡已是一覽無餘,持盈自然不願再透露出自己前來的初衷,只推託道:“起先念著母妃,故而想來長生殿瞧瞧。”
朝華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長生殿內,佛龕前青煙嫋嫋,龕後觀音寶相莊嚴,帶著悲天憫人的淡淡笑意,若有若無的頌佛之聲傳來,沉靜而悠遠,聽來竟覺那頌佛聲裡也帶著沉香的氣味,教人莫名地心靜。
“這確實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朝華讚道。
持盈支手於下顎,目光清淺,落於長生殿,笑裡溶著幾分回憶往事的悵然和溫柔,答道:“在這裡養出來的性子,卻並不適合在宮裡生存。”
朝華饒有興趣地道:“那依九公主之見,什麼樣兒的性子才適合留在宮中?”
持盈不答他話,只看著四周熟悉卻陌生的景象,慢慢斂起唇角的笑。
如今的朝華明朗如故,卻少了當初的那份清澈自在,他的一笑一言一行,都能讓持盈瞬即記起當日擲了佛經入火盆的少年那陰鬱森冷的面容,那種爽朗裡暗磨出的劍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曾經無意間錯害的一條人命。
“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