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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可他那種追求安逸、腳踏實地過日子的想法卻讓容裴感到很安心,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依賴自己的弟弟也給容裴體會到血脈相融的羈絆。他雖然不敢完全放鬆下來,也不敢真正投入進去,但有些東西即使只是旁觀,心也會慢慢變得平和。
李敘嚴在某些階段也曾經給予他一些關愛,要是這時李敘嚴對自己疾言厲色,容裴不會有太多的感觸。可李敘嚴偏偏把情緒藏了起來——又沒有嚴嚴實實地藏好,容裴心裡才有了點兒惋惜。
在他的印象之中,李敘嚴這個人是很真實的,想跳腳就跳腳,想大笑就大笑,做什麼事都隨心所欲,是他一直很喜歡的那類人。可惜的是時間和命運把那個李敘嚴悄悄殺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李敘嚴已經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厭惡、很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想來藉著他的出身、藉著他現在的手段,一舉騰躍到帝國頂峰並不算太難。
容裴卻忍不住想起那個心裡絲毫沒有雜念、任何時候都可以豪爽地抽掉他的老師顧清源手裡的檔案,強迫顧清源扔下手裡的工作去吃飯的李敘嚴。
那個時候的李敘嚴恐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要比虛偽客套,容裴的段數遠比李敘嚴要高。他恭恭敬敬地將李敘嚴請進自己的辦公室,恭恭敬敬地和李敘嚴聊起西部近況,每一句話的語氣都真摯又真誠。
明明容裴表現得很完美,李敘嚴卻覺得渾身不得勁。看到眼前那張雖然成熟了許多,仔細一瞧卻還能看出當年那個早熟少年的影子——這可就要命了,容裴姿態擺得越正,李敘嚴心裡就覺得越怪異。
他聽容裴講了十幾分鍾,終於憋不住了,他直接打斷容裴的話表明來意:“聽說你讓競霆參與西部統籌部總負責人的競選?”
容裴繞了半天就是想等李敘嚴自己沉不住氣,聞言頓時微笑著說:“我覺得高競霆應該抓住機會多鍛鍊鍛鍊。”
李敘嚴直截了當地問:“你就不怕他把你的位置搶了?”
容裴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李敘嚴,語氣玩味:“您覺得那是我的位置?”
聽到容裴用上敬語,李敘嚴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狠狠地揪了起來。
他總算發現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當年他和容裴相處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正經過,跟他學習軍事理論時那叫一個無法無天,隨時都能和他拗起來,一大一小愣是爭得臉紅耳赤。
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有用別的目光審視過容裴這個人,只把容裴當成一棵天賦不錯的好苗子。而現在他看著容裴的時候,總想著容裴是顧清源的學生、總想著容裴也跟顧清源一樣是個不怎麼幹淨的政客,因而在對待容裴的時候永遠不會再有當初那種長輩對後輩的關愛。
而容裴這個人向來比誰都敏銳,察覺了他的轉變以後立刻也跟著改變。
李敘嚴很不是滋味地想到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他想到出發前顧雲歸說:“他想要抓西部的話語權就讓他抓,想想吧,他還有那樣一個父親,到時候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光是應付來自首都的麻煩就夠他焦頭爛額了。”
在得知容裴有意讓高競霆參與競選之後,顧雲歸立刻讓他親自過來看看能不能打消容裴這個念頭。
顧雲歸是想借自己先前的佈置把容裴逼到進退不得的窘境,砍斷顧清源的一條重要臂膀。
想到自己並不磊落的來意,李敘嚴在對上容裴看向自己的目光時,整顆心像是缺氧一樣緊縮起來。縱觀容裴做過的一切,雖然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總體來說還是好的。
這是他曾經非常看好的後輩。
難道就因為自己想要超越顧清源,就不擇手段地折斷這個後輩的羽翼,讓他在還沒來得及騰飛之前就狠狠墜落?
難道不在這些地方使絆子、難道不在對手那邊的人沒成長起來之前下手,自己就完全沒有信心朝著自己的目標走去?
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是那樣做,跟自己痛恨的那些人有什麼不同?
李敘嚴內心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之後,突然抬起手拍拍容裴的肩膀:“好好準備。”說完他就毫無徵兆地起身離開。
容裴看著辦公室的門關上,面色平靜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事實上他的背脊滲出了一層細汗。
剛才和李敘嚴的對話藏著無數暗湧,為了藉機揣摩李敘嚴的來意、順勢引導李敘嚴的情緒,他講每一句話時的表情和語氣都必須控制到最佳。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心裡卻沒有多少開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