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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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落得勤勉。
前塵往事盡付諸東流,終日對著一張草案一疊白箋,誦經,打坐,謄抄佛經。小王爺的一筆行書險峻流放自成一家,一勾一挑都兼勁並媚足見功夫。偶見日麗天晴而興致也好,或於濃淡相宜的水色山光間一彈古琴,或與苦淨寺的方丈玄恩大師對弈一盤。雖說身子依然清削單薄,可氣色終究好出許多,不再是病病懨懨的蒼白如紙,反而呈現出一種如瓷類玉的光澤。李夏不止一次感嘆也許正是長眠於帝陵山的大長公主亡靈庇佑,倪珂則一再不置可否地一笑了之。
她不知道白髮青年依然夜夜被噩魘驚醒,夜夜在款款飄拂的黃幔下焚香長跪。
溘然老至,病葉辭柯。弟子弒母求存,應得此報。
簷前小雨溶溶不停,幾許鳥啼蟲吟。倪珂幾乎每日都會憑窗遠眺一箔雨簾,目不旁視且若有所思。有時一看便是一兩個時辰,眉顰悽然而又面蘊一種捉摸不透的淡淡笑容。像一尊神。少女的活潑天性讓李夏不明白這雨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更不明白小王爺眉間的悲傷從何而來。弓下腰煨火焙茶,說,“王爺,今年開春雨就未歇過,各地都是如此。許是豐收祥瑞之兆呢。”
“這點心是相如先生讓屬下捎給王爺的。”廟裡的清茶淡齋對胡安這般“食必肉、飲必酒”的漢子而言,簡直堪比受刑。可他還是執意上得山去。輕裝布囊出門前,胡安向李相如問出了心頭不解,為何偏偏將年輕當用之人遣散,而將年邁無用之人留予王府呢?
“這也是王爺的意思。那些勇夫壯漢,離府後謀求生路自然不難;但那些老弱婦孺,若將他們遣散離府,則何以謀生。”李相如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彷彿全然忘卻了近些日子玉王府遭遇的諸多不順,只說,“這局以天下為注的棋,王爺絕不會輸。”
開啟食盒一看,是一種江南特有的點心。外看堅如石塊,中心卻都是空的。倪珂自小茹素,食飲極為清談,見點心油膩,便對胡安笑了笑,你去將這點心分給寺裡的師父罷。
這天過去的一個月後,李夏帶來這樣一個訊息:黃河潰堤了。黃河流域洪澇頻生司空見慣,真正讓這場災難無可挽回的不是比往年更多的雨水與天氣漸暖後不斷消融的冰雪,而是沿河的百姓早已深信耗費巨貲築好的堤壩可以佑護自己平安。她告訴倪珂,那些無處可棲的災民絕望之餘竟蜂擁至京裡來告御狀。
告誰?
告誰的都有,告修提築壩的河工,告當地的郡守縣令,告工部尚書裴少頡,最荒唐可笑的是有個瞎眼的老婦居然打算狀告太子。少女舌伶口俐,權把這些見聞當一個笑話來說,那個臭不可聞披頭散髮的老婦懷抱一隻帶血的漢兵頭盔,坐於人來人往的街市精神矍鑠地哀聲號啕,嘴裡唱戲一般叨唸同樣的話,若非太子要打仗怎會修不好河堤,若非太子要打仗我家六子如何會死,現在沒了田,也沒了兒子,只剩我一個又瞎又病的老太婆
倪珂微微傾下了臉,不出一言不為所動地凝神於筆墨,仿似全然沒有在聽。李夏沒有看見額髮遮掩下的那雙碧色眼瞳,只看見數滴淚水打落白宣之上,洇開了一片墨跡。
3
沿河數萬良田盡數被毀,流離失所的災民如湧如潮,已到了割肉相啖旦夕便會揭竿而起的地步。郝閣老親自率軍開啟了長安城內的所有糧倉,才發現徵得的糧餉俱已運往了陣前。龐眉皓髮的老人對著空空如也的倉房長嘆不止,濁淚縱橫。費帝聽其諫言,遣人徹查——巨億白銀,治河的官吏自工部尚書起層層貪匿,領不到工錢的河工亦是敷衍了事。河堤看似堅不可摧,實則如蟻穴遍佈,不堪一擊。太子聞言大驚失色,忙喚裴少頡來問話。裴少頡亦是面如死灰,吞吞吐吐說治河一事全權交代屬下去辦,自己毫不知情。
“你好大的膽子!往素胡鬧,我道是你年輕氣盛,從來都由著你慣著你。可你如何敢拿百姓的性命玩笑?!當真以為工部便是你裴家的錢莊嗎?!”費鐸瞠目怒叱,“你的一眾朋黨親眷皆被查處貪匿庫銀中飽私囊,父皇龍顏震怒,叫我如何救你!”
“既然木已成舟,先想法子安頓暴民才是正經。待此事平息,便要微臣人頭落地一力承當,也在所不惜!”裴少頡定了定神色,反倒冷靜地開口,“戰事膠著不分,簡森生死未明。而今長安城內糧倉空置,再難供給。為今之計,先撤軍,再調糧,方可安撫民怨。”
“談何容易。如你所言,天災戰亂,各地或多或少皆受殃及。何況要我撤軍認錯,亦不心甘”費鐸嘆了口氣,“暴民之首名喚‘狄未德’,你可有印象?”
“微臣知有一地界定是田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