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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的欺騙,她也要心如明鏡。
所以在那泰必圖被斬首示眾之前,她定要去與他見上一面。
想過讓管戎帶她夜潛而入,可是那宗人府大牢是何等森嚴的地方。管戎武功高牆,卻也只可隻身來去,帶上她,怕是還沒有入到地牢,就已經被生擒。
宗人府大牢附近如今已由常寧安插派兵看守,若和他說,只要他一個令牌便可以入內,只是他若問起這事的端由,她要如何回答。不能,想來想去,都是不能告訴他,起碼在事情真相還未浮出水面的時候不能告訴他。她心中還抱有一線希望,不願意相信兩人真的緣深份淺。
已經是喜春時節,內室後窗的一棵槐樹枝幹已長,微風輕舞時,一晃一晃的,敲打在窗格上,像是急欲闖入。她走過去,開了窗格,那樹椏果然伸了進來,也帶進一陣馨香的春風。眼神淡漠的怔怔看著窗外開得正豔的百花,這燦漫的春日裡,萬物攀新。她的心卻已經是惆悵鬱結。
白驛丞端藥進來,看見她穿著單衣立在風口,心情複雜的走了過去。
衣裳讓人很輕柔的披在肩上,她淡淡回頭,眼眸中並沒有驚詫,深擰雙眉,神情憂慮。
“怎麼站在風口?”他的聲音醇厚,收斂了冷漠,輕柔說話的時候,總是能給人心帶來一種暖風過境後的平靜感。
“春花開得正好,就想要看看。”她撇了撇唇,笑不及眼底。
白驛丞嘆了口氣。“明明不快樂,何必強顏歡笑。”
她的嘴角更加上揚,淡淡的嘲諷著:“原來這樣明顯。”她一直不是個懂得掩藏心思的人,快樂不快樂,其實一眼就能看出。葉兒懂,管戎懂,白驛丞也懂,為何獨獨那人不懂?
“有些事情,總要順其自然的好。”
“順其自然。。。”她喃喃念著。如何順其自然,若是事事都順其自然,她這朵飄萍怕是早已不知去向,就是因為心中還有執念,她才能堅持至今。只是這一刻,她卻甚感虛浮,曾經擁有的,彷彿都只是幻想,皇奶奶對她的寵,皇帝哥哥對她的疼。她不敢想,這一切的背後原來是包含其他意義所在。是愧疚嗎?害她變成孤兒的愧疚?還是另有原因?直到這一刻她也還是不願意相信,人心真能複雜到這個地步。“白驛丞,你說人與人之間若是少了信任,還能否長久?”於她與皇奶奶,於她與常寧。懷疑在胸口陰魂不散,過往的種種竟然就被掩埋在那些雲霧之中了。感情少了信任,何其脆弱。
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白驛丞低柔的說到:“我是醫者,講究實際,定斷之間沒有‘或者’‘能否’這樣的詞彙。我只能說,該你就會是你的。多想無益。”
他忽然轉身走開一步的距離,回身再看她,琉璃色的眼眸已經由淡轉濃。深深看著敏梅。“敏梅,我對你說過沒?我父母其實就在京城。”
她錯愕的看著他平淡無瀾的面頰,只是眼波已經變得渾濁複雜。白驛丞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除了徒兒就是僕傭,偌大的空庭小築沒有他半個親人,她一直以為他同自己一樣,只剩孑然一身。
“十二歲那年離開,我從沒想過還有一日會回到京城。”是的,這土地上雖然有他的血脈至親,卻沒有家的眷戀。總是冷然的臉上,此刻雖然表面看來並無異常,但還是散發出一股悲憤的傷痛。
“管戎說你在京城不得脫身。我幾番掙扎還是來了。就只為你!”不需贅言,他知道這話她定能聽懂。其實要他說出這番話,何嘗不是反覆掙扎。他白驛丞早已經看淡生死,冷對世人,原本倨傲的以為這世上再不會有讓他牽念的人,直到那年她來求診,坐在空庭小築門前的那棵樹下,淡漠卻不驚懼的眼神,一下就攫住他的心。收下管戎為徒,讓她入住空庭小築,後來細想那日的衝動,僅僅只為從此留下那抹梅香。
冷邪陰戾的妖魔神醫,一世英名盡皆毀在這個女子手中,他卻只是淡笑著,沒有太多抗拒就臣服了。閒雲野鶴之人,從不拘泥於世俗。只是他卻無法罔顧自己在意的人的感受。這麼一躊躇,竟然四年過去,再想要擁有,已難。
四目相觸,一時竟然無言。
她或者愚憨,卻並不遲鈍,白驛丞一路相伴,雖然偶爾也會對她冷眉冷目,卻還是縱容居多,他的易喜易怒在旁人看來或者怪異,她卻知道那不過是他的真性情罷了。四年相待,其實她一直視他為交心摯友。溪邊釣魚,屋後賞月,那安逸的畫面至今還在腦中縈繞不去。
看著他世人皆羨的駿逸容貌,翩翩出塵的卓絕氣質。這樣的男子,該要遇上一個堪稱完美的女子才能足夠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