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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早已經頹敗凋零,即使殘喘活過幾年,也不願意再成為別人心中的負累。
“白驛丞。。。我。。。”她竟是極難開口,白驛丞這個人,愛恨極端。她知道即使開了口,他也不見得為她所言而變。心中不免悵然,若是一開始自己命中遇見的就是他該有多好。空庭小築,她是極喜歡的。那種閒來煮酒彈琴,笑看天朗天陰的日子,她也是極喜歡的。他待她並不單單是一個女子而已,這樣的男子世間難尋。
還在掙扎之際,他卻已經先開口。“相逢恨在未嫁時。”他懂的,知己不就貴在知心嗎。原本以為是四年不曾爭取才招至落敗,這一刻卻是黯然明白,他是從一開始就遲了。
眼中恍惚有淚,定定看著他。他卻已經瀟灑轉身,拿過桌上已涼的湯藥,遞到她手中。保命丸只夠她熬到臨產,生死一關,他仍然需要另想辦法助她度過。西方傳言有救治之經可取,他便要學那唐僧,一路西行而去。
一切一切,皆只因為她!
見她一口飲盡碗中湯藥,這才再度開口。“敏梅,我明日就走。”只因為放心不下她,他已耽擱許久,再經不起拖沓。西方一去,來回路程就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他怕到她生產時,會趕不及回來。
“明日?”這麼快?
他緩緩走至她的面前,竟輕輕將她抱入懷中。她狠狠怔住,只覺這樣的舉動太過逾越。卻在這時聽見他埋首自己髮間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心中一軟,化為春水。這男子,她必定要負,只但願傷痛能降至最低。
門外突然傳來細微響動,她驚得猛然推開他。想起前日常寧一席話,她怎麼就忘了園中那隨身監看的四珠呢。
白驛丞有幾分錯愕,片刻之後卻又回覆如常的平淡之色,還舉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放回兩側。只是直直看著她。“敏梅,知道你定要嫌我贅言,但前前後後我仍是隻有那一句。答應我,在我未回來之前,不要讓自己有事。”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好。”語氣平直,眼眸中卻是波光晃得。說完,他便決然轉身出門而去,沒回頭再看,只因心中明白,再看也是徒然。
身後的她,只來得及看見他堅定的步伐,和稍稍帶著愁緒的背影。
宗人府。如今的宗令是由裕親王福全兼任。宗令,其實就是一族之長的意思。即使是貴為天子的皇上,說到底也只是愛新覺羅家族的一員而已。入了宗人府,那一切事由皇帝便不得過問,宗人府的大牢認宗令的口諭,皇帝要入還得先知會宗令知道。皇權皇權,皇家集權,其實並不是一人成就的至高無上,而是整整一個家族的極權位重。
坊間一直有傳先帝初始並非要把皇位傳於三皇子,這金龍寶座屬意的天子原本是那裕親王福全。只是後來太傅湯若望的一句話徹底改變了兩個皇子的命運。一為君,一為臣,從此堂前屋後,兩人相輔相成,建立盛世。
敏梅一直覺得福全並不是一個如表面上看來那麼溫潤無礙的人,他不過是大智若愚,深諳韜光養晦之道。這樣的人其實更為危險。他總是能在無形中消除別人的防備,若是他起了歹心,那便真是會讓人措手不及了。事實證明先帝的選擇沒有錯,唯有當今皇上才能真正做到曠古一帝,而福全,那樣陰柔的個性反而與金光燦燦的皇帝寶座不相般配。
敏梅思前想後,如今要入到那宗人府大牢去,看來除了從福全入手一途,再無他法。只是如今被常寧禁足在這東苑裡,她如何才能實施自己的計劃呢?
思緒百轉又是一日。夜裡常寧沒回,她輾轉難眠,幔帳裡蓄滿微涼的夜風。他那日說了,他要親審泰必圖。想來此刻一定就身在宗人府大牢之中吧。泰必圖能熬上幾日嚴刑逼供?一旦簽字畫押,便是將腳跨入了鬼門關,皇上心思縝密,必定會怕夜長夢多,速速將他斬於午門。心中只祈求還能在拖延些時日,容她想到對策。
第二日清晨,白驛丞果然收拾行李動身了。管戎和她齊齊站在院子門口相送。
他還是那一身灰衣,只是原本在院子裡已經放下的金髮,如今又被嚴絲合縫的用頭巾包好。面容依舊不如來時的雲淡風輕,她心中一痛,輕蹙娥眉。
送別的氣氛有些奇怪,空氣中明明有暖香湧動,卻融不進這廂三人的冷凝。三人都緘默著,不知話要從何說起。
白驛丞幽幽嘆氣,不該說。心中早有數。知道昨日說過那番話後兩人再不能回到從前的自然處之。只是當時已經情難自控,事後後悔也是枉然。
“師傅路上小心。”管戎出言打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