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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顆熱情真心,才敢登門提親。
三日前,他第一次見到岑倚風——岑門這位年輕家主,談笑風生間,那眼神卻幽邃到深不可度,讓他自覺不敢直視。那日岑倚風待他溫和有禮,詢問他的家業如此,與二姑娘是如何相識的,他自當如實回答,岑倚風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彼此也算交談甚歡,可直至他臨走,關於二姑娘的婚事岑倚風卻閉口不提,害得這幾天田銘心裡七上八下,焦躁不安。
李沅慢慢夾杯,經水溫燙:“田公子既然如此誠心,想來之前也已經打探過,外面一些關於二姑娘不利的流言了。”
田銘想他是指過雪克母之事:“田某隻知道,當年若非有岑姑娘,田某又豈能有今朝。”想到出府前,她託小婢遞來的那支玉簪,其意已是昭然若揭,讓他委實欣喜若狂,愈發堅定了信心。
李沅一邊將茶杯置於爐前薰香,一邊問:“說起來,田公子其實也是生意人,在溪水鎮開了一家匹頭鋪?”
田銘沒料到他突轉話題,打個磕:“不過小本生意,還算馬馬虎虎。”主要是賣些低價的緞匹以及成衣,在當地日子還算富裕,跟萊繡莊這種大綢緞莊卻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李沅將香杯捧於鼻前捻轉細嗅,接著遞給他,田銘傻傻一怔,接過來,也細細品嗅。
過後李沅遞給他一杯芳香四溢的清茗,慢條斯理地開口:“令堂年歲已高,這兩年身體清恙,一直有頭痛暈眩的毛病,田公子下有一弟一妹,令弟今年十二歲,幫著在鋪裡當把手,而令妹月初剛滿八歲。”
田銘意外他竟將自己的家底打探得一清二楚,那剛到嘴邊的茶,忽然間怎麼也喝不下去了。
李沅瞅他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怎麼,這茶田公子吃得不慣嗎?”
他搖下鈴,少頃,便有侍女手端描金朱漆盤而入,只見雪蓮似的茶盞,花蕊般的茶匙,輕輕捻開瓷蓋,剎時香攝沁脾,其中配以瓜仁、芝麻、筍乾、白橘沏泡,名曰“雪浪瑤石茶”,此茶的細嫩芽葉出自九露峰上,浸透東風,吃著花香雨露,煮開後形美、香醇,伴著瓜仁芝麻等配料一同入腹,香肺滋脾,絕韻難描。
李沅輕品一口茶,笑道:“聽說前段日子,田公子鋪中庫房失火,損毀數件成衣,如今正值愁急。”
田公子胸腔活似被戳了一劍,滿面驚惶。
李沅繼續道:“田公子,一百件成衣並非小數目,普通鋪子根本趕製不出來,如果不能定期完成客人的成衣,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當然了,這對我們岑家而言卻是小事一樁,如果田公子願意,我們也願賣這個人情。”
田銘冷汗唰唰地從額頭往外冒,此番他來州中的目的確實如此,如果能在一個月內將燒燬的成衣樣式重新做出,最起碼能減少一部分的損失,可正如李沅所說,因數量較多,普通鋪子根本來不及趕製,如果岑家肯施以援手,可謂解了燃眉之急,但是,天下真有掉餡餅的事?
田銘手指觸碰茶盞,微微打著哆嗦:“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沅意味深長地講:“田公子,就像這‘雪浪瑤石茶’,一簍子就價值千金,茶品絕佳,卻不是誰想喝就能喝的,正如我們二姑娘,也不是誰想娶就能娶的。”
田銘大驚:“為什麼?”
“有時糊塗總比明白好。”李沅眯了眯眼,“田公子想娶天下女子誰都可以,唯獨二姑娘不能。”
田銘思緒混亂成一團:“可是可是”
李沅不疾不徐地提醒:“田公子只需想想,令堂年邁已高,家中還有幼弟幼妹,如今可是全靠田公子一人支撐。”
聽似輕描淡寫的一句,細細琢磨其中深意,卻叫人膽戰心驚。岑家財大勢大,若要摧垮一個小小的匹頭鋪,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他上有高堂,下有弟弟妹妹
田銘狠狠按住衣襟,那支玉簪抵著胸口,幾欲刺肉穿心,鮮血淋漓,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屏風後那條人影望去一眼。
李沅微笑:“說得再直白一點,即使田公子執意娶了二姑娘,日後生意上要是有個閃失,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田公子還有何依仗能繼續照顧老母弱親?但二姑娘到底是岑家人,自然不會跟著你們一起吃苦受罪。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田公子是聰明人,其中道理自然一點就通。”
衡量利弊,就算給他十條命,也是鬥不過岑家的,田銘臉白如紙,十根手指幾乎要攥斷了,靜靜低著頭,只覺喉頭彷彿燒著一把火,乾燥澀楚,陣陣生痛,一口氣將面前那杯香茗飲盡,卻更勝灌腸毒藥,從內燒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