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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玉蝶莫名其妙,茫然抬頭,易颯還沒站定就問易雲巧:“雲巧姑姑,你怎麼啦?”
易雲巧呼吸急促,嘴唇發白,過了會才抬起顫抖的手,示意了一下吊機後頭站著的丁磧。
宗杭循向看過去,陡然打了個寒戰。
這兒燈光昏暗,看不大清人的臉,更何況丁磧身上早披了層雪花,他腦袋抵在吊機杆上,所以始終保持著平視的姿勢,連眉上、唇上、顴骨上,乃至半睜著眼皮的睫毛上,都鬆垮細碎地積了些雪,右手的食指伸出,依然摁在代表上拽的那個按鈕上。
宗杭這才想起來,從上來開始,丁磧好像就沒說過話,也沒動過。
氣氛一時膠著,沒人說話,耳邊只餘簌簌風雪聲,過了會,易颯走上前去,伸手在他臉上一抹,抹掉那些碎雪,又伸指探到丁磧鼻子下頭——雖然私心裡,她覺得這樣已經是多此一舉了。
然後轉頭看向幾人,說了句:“死了。”
死了?易雲巧脊背一緊,已經抽了烏鬼匕首在手,厲聲吩咐宗杭:“你先看著小蝴蝶。”
說完拉開就近的一輛車門,把車燈都開啟,然後神色戒備,慢慢往四周探看。
易颯則仔細看丁磧,先看到他身下有血,腰腹間還有一截紗布被風吹擺出,又看到腰間和吊機纏繞在一起的繩子,腦子裡已經有了大致的推論,她蹲下身子,把丁磧的身體推開些,看他胸腹上的傷。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易雲巧大叫:“丁長盛!丁長盛在這兒!”
丁長盛?
易颯心頭一突:怎麼他不在底下那堆被燒得焦黑的、抑或奇形怪狀的人裡嗎?
她快步過去,宗杭也想跟過去,但又要顧著丁玉蝶,只得守在原地探頭張望,脖子恨不得伸得比鵝還長,丁玉蝶也好奇,又不想老在地窟洞口趴著,生怕一根息壤上來就把他給卷拽下去了,於是拽了拽宗杭的褲腳,示意幫忙把他架過去。
趕到的時候,易颯已經拿匕首破開了丁長盛的衣服,兩邊撕扒開,露出死白色的面板,肋骨歷歷。
她拿手摁住丁長盛的肋下一處,復又抬起:“我記得,我在下頭給他包紮過傷口,這裡應該有個致命傷,現在沒了。還有這把匕首……”
她邊說便把一側還亮著的營地燈挪了個角度以方便視物,低頭去看烏鬼匕首柄上的刻字——三姓的人,烏鬼匕首的形制都是一樣的,為了方便區分,一般會在柄上刻上名字。
“匕首是丁長盛的,丁磧身上有三處捅傷,應該就是這把匕首捅的。”
事情差不多清晰了,易雲巧看向地上那一道長長的、血色已經被落雪遮蓋得不太明顯的爬挪痕跡:“也就是說,丁長盛在下頭異變了,還趕上了一次吊繩回拽,但我們都沒察覺。他上來之後,想殺了丁磧,反被丁磧給殺了……”
易颯介面:“但是丁磧也受了致命傷,然後他爬到了吊機那,又把吊繩給放了下去,最後一次……整點回拽?”
說到後來,語氣有點難以置信。
丁磧的彌留之際、最後時刻,做的是這件事?他救的他們?
她轉頭看向丁磧的方向,不止是她,所有人都轉頭去看。
他還站著,半因綁繩助力,半因肢體僵硬,肩胛微聳,額頭略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宗杭總覺得,看起來怪玩世不恭的,很符合丁磧那一貫的欠揍模樣。
因為車光都開啟了,那一片特別亮,光裡的雪花也尤其清晰,像是繞著他紛亂舞擺,每一片雪花都靈動,唯獨他死滯、僵硬、湮沒無音。
宗杭看得怔怔的。
他曾經自作聰明地拿話術去勸說丁磧。
——你要立功。
——你要救易颯,讓她感激你。
——以後,說不定三姓都會供著你捧著你呢。
丁磧為了那個心心念唸的活路,當然會出力,還會狠狠出力的。
但為什麼,他都快死了,還要拼著最後一口氣,做下這樣一件事呢?
宗杭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想不明白丁磧這個人了。
***
因著怕再一次出現人被拖進地裡的情形,幾個人都不敢在地上待,粗製了幾個火把,裹著睡袋大衣,爬進了那輛輜重大車的後鬥裡。
沒人睡覺,連交談都很少,每個人都高度戒備,或盯著那個黑魆魆的洞口,或盯著被積雪蓋嚴的地面,生怕某一個交睫,就有竄升的息壤悍然揚起,把噩夢從地下帶到地上。
然而沒有,這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