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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貴世家遭逢鉅變,百餘口人被流放,忍飢挨餓風吹日曬,想必滿腔怨憤、憂愁低落,可我怎麼看他們挺鎮定從容的?融洽說笑,簡直不像犯人。”
“其實,我們也很驚奇。”張峰感慨萬千,唏噓告知:“這些年,我押解過不少世家貴族,有幾十口人的,也有幾百口人的,一般在流放途中,犯人會逐漸拋卻涵養禮儀、變得自私冷漠,爭鬥時往往不留情面。有的甚至絲毫不管親人死活,只顧自己。”
久經沙場,潘奎並不意外,“患難方現真性情。生死攸關之際,人人都想活命。”
“但郭家卻不同!”張峰既是由衷欣賞,又感激救命之恩,大加讚賞道:“初時,我們還擔心犯人窩裡亂、耽誤趕路,誰知他們竟一直沒亂!您瞧,至今仍秩序井然。唉,真是不得不佩服郭二公子,年紀輕輕,卻十分沉穩,文武雙全,能屈能伸,管束有方——”
潘奎抬手打斷:“得得得!行了,別誇了。”他轉身離開牢房,揶揄說:“張大人如此讚賞,不知道的,恐怕懷疑你收了那小子的賄賂。”
“您這話未免太冤枉人了!”張峰臉色一變,“張某敢對天起毒誓,若是收過郭家賄賂,不得好死!”
潘奎忙道:“咳,玩笑話而已,別當真。”
“郭家該死的人早已經死了。”張峰恩怨分明,有心為郭弘磊解釋,正色道:“事實上,其餘人只是被牽連,本身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何必一棒子全打死?”
潘奎哼了一聲,昂頭負手,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
休整三天,風塵僕僕的郭家人無需早起趕路,終於能睡個懶覺。
男女分開,中間一堵破矮牆,鼾聲陣陣。
郭弘磊自幼習慣早起練武,根本躺不住,便披衣起身,不由自主,扭頭朝隔壁女眷的歇處望了望:
唔,看不見她,被丫鬟擋住了。
他莞爾,輕輕走向柵門。
炎炎夏日,悶熱不堪。張峰有令在先,白天時允許犯人到後院透透氣,但嚴禁踏出院門半步。
鐵鎖“咯啦”作響,驛卒開了門,郭弘磊自去後院打水洗漱。
下一刻,牢房角落一女子坐起,她揉揉眼睛,略理衣裙,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踏出柵門。
天才矇矇亮,霧白茫茫。
驛所建在官道旁,簡陋僻靜,後院有幾株參天大樹,枝繁葉茂,遮住了熹微天光。
“你起得夠早的!”
“習慣了。”庭院裡只有郭弘磊和四名官差,隨口閒聊,他把木桶扔進井裡,單手打水。
轆轆吱嘎,水聲嘩啦。
豈料,郭弘磊剛把桶提出井沿,突聽後方響起女子淒厲尖叫:
“救命!救——”
第24章 劍拔弩張
官差下意識握住刀柄,驚訝問:“怎麼回事?”
“誰在哭?”
“你倆盯著後院,我們去瞧瞧!”兩名官差不敢怠忽職守,匆匆探查。
驛所內並無閒雜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循著哭聲,隨官差找到後廊一間破舊耳房前。
三個男人見房門半敞,傳出一女子哭聲。
“誰?”官差以刀柄推開門,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臉頰紅腫,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雙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頭見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臉掃視四周,劈頭問:“誰幹的?”
官差提刀搜查,卻一無所獲,人早跑了。
“快說!究竟誰幹的?”郭弘磊迅速審視門窗。
小桃羞憤不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哆嗦答:“奴婢、奴婢沒看見他的臉,只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裝。”
戎裝?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
官差清了清嗓子,“咳,戎裝?你可看清楚了?不準信口胡說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體說一說!”
小桃急赤白臉,氣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那卑鄙下流的登徒子就是穿著戎裝,簡直畜牲!”
驛所並不大,且僻靜,小桃尖利的嗓音傳遍裡裡外外。
因聽見“戎裝、畜牲”,潘奎無法置若罔聞,率領幾個手下大踏步趕到,黑著臉問:“哎,你真看清楚了?這驛所裡穿戎裝的,除了老子,便是老子的手下,你要是指不出登徒子,就是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