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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信,可與他苟歡之人出了證,她也沒辯駁,全認了…… 」
虹站起身,流著淚指控。
「那是因為……她一番痴骨的長相守卻換得水性楊花的汙名,她還有什麼好辯駁的,她是要你用自己的眼去看清這一切!她與我一樣都相信你是明白之人,可你卻那麼輕易就讓流言矇蔽了眼,糊塗啊……不單糊塗,還是個瞎子!」
他沉默地接受著虹無情的控罪,眼前之人恍惚是麗娘還魂歸來。
他的眼愈是看不清了,只以手掩目,手心的褶皺似荊棘,刺入眼,生生疼。
他那時只在等她一句辯駁,只要她說沒有他便信,可一句都沒有!
虹安靜了,蹲下身繼續為他擦腳。
五爺在懸空中游思了許久,問,「你的母親……是做什麼的? 」
「……不記得了。」他說。
「哦……」他長嘆一口氣,自己擦了腳。
才道了正事。
「巡捕廳的事兒都已經解決了。」
「有什麼事兒是您不能解決的?」
「可好端端的,這陳老闆為什麼要害你呢?」
他「只是被人借刀,見不得我活著的大有人在。即使獨鎖宅中,也恐擾她安寧,在人眼中,狐狸精是打一出生便染了狐臭味兒的,怎麼也去不得的。」
他那一笑赫然給五爺敲了個醒,但還是得糊塗時且糊塗吧。
秋後晌午,天忽而下起一陣急雨,豆兒大的雨點砸進塵土裡,那乾裂的地便跟陳舊的木畫板似的,開出凹凸不平的灰白的鏤花。行人腳下染了濁泥,黏糊得跟幾輩子都撇不清,道不明的那點兒情事,見了半敞著大門的戲院,便只管將鞋底往門檻上一蹭,撩高長衫進去,什麼情長意短的都被撲面而來的檀香撞成霧花水月,一笑,了過。
戲院內亮起燈,由一條條擦滿了油花的鞭子懸著,在戲與夢綢疊的魅影裡,晃啊,晃。
正中的戲臺子紅得刺眼,離開戲還足有一個時辰,不過是外頭忽降驟雨,票友們便藉著躲雨,早早地候著了。
戲未開始前,談扯得最多的還是那風華絕代的“虹老闆”的風流韻事。
戲院陳老闆之死,荒誕陸離的各種流言,真真假假,大抵都無關緊要了,伶人的臉譜之下變幻著千萬張無從識破的臉,換一靨妝紅,便又是一幕驚心褫魄的浮生戲。
看臺二樓坐著個文公子,衣衫絲毫未溼,想來也是早早候在那兒的。
文重明倒不是一個愛戲之人,只是那夜與虹分別,連日來都心切地思念,那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終得探個究竟。
倒茶的夥計哈腰上茶,寒暄道,「這天也不知怎麼了,都末秋了竟下起雷雨來……文公子怕是還需稍等一會,虹老闆近日來身體不適,那嗓兒得由煙慢慢養著。」
「煙?」重明想起虹的癆病,竟有些唏噓。
待夥計走開,重明又忽然叫住他,問,「你知道他是哪兒人麼?生母又是誰?」
「誰?」
「虹。」
「哦……虹老闆啊……是地道的北平人,至於生母,未曾見過,只知他九歲跟了“小天仙”牧師傅的班子,十三歲便登臺獻唱了。」
九歲?蘇吉染天花病逝時也正是九歲。
重明心頭更生了疑雲,真相的血肉似乎真一點點綻裂開來,血淋淋的。
他從疑思中回過神,忽見桌上放了一盞煙燈,一雙青竹似的玉手沾染了幾粒水珠,正將煙泡緩緩地抖入煙燈之中,點燃。
重明抬頭,見到煙生,他並不認識他。
他說,「我不好這口。」
「這煙無毒,還可治病,不單是外疾,連心頭的隱痛都可除去。我見公子心事重重,所以想替公子安撫心中煩躁。」
被這素未謀面的男人一語隱晦道破心思,重明覺得費思,還為他助人之話感到可笑。
「我跟你認識麼?」
煙生頓了一下,似笑未笑,說,「我和公子雖未謀面,但公子和虹是故友,也算是我半個摯友了。」
「故友?」重明一驚,問,「你和那戲子認識?他到底是誰?!」
森未語,只拂袖往戲臺子一指,道,「戲開場了,公子專心聽戲罷。」
鑼聲起,角兒登臺。
文重明眯了眼睛往臺上看去,那眼兒成了刀子,彷彿就要割開虹的臉譜,往他的骨子裡看穿。
倒完了茶,閒來無事的夥計忽然一聲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