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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的。從大梁到會寧,沿途千里風光,我敢說,天下沒有一個人比我熟稔。去時溫湯熱炕,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回來時只剩瓦礫白骨,你能體會到那種心情嗎?”
“還有那些源國的館驛,眼見它從三間泥草房,變成三進磚瓦宅院,又轉眼間毀於兵火……總是惦記著大源觀丘驛的‘蜜漬羊馬腸’的滋味,只可惜驛站沒了,廚子也死了……我們曾經一起圍爐鬥過酒,一起騎馬比過箭的……”
“十幾年往來各國,我結識了很多朋友,西夏人、室韋人、高麗人、大食人、回鶻人、于闐人……大家在一起,說著各自不同的方言,飲著烈酒,唱著各地的情歌,其樂融融。若沒有戰亂,若所有的國家都各安本土,不妄動刀兵,該有多好?”
“如今從大梁到會寧,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就為了一個一統天下的帝王夢,值嗎?我不為南趙,也不為大源,只為那些百姓,那些我真真切切見過,晤談過,觸碰過的百姓,為他們能過上太平日子……我不忍,再看到那些熟識的人,一夕之間,滿門皆喪。”
說到這裡,朱澤突然有幾分急切,身子向前探了探,又說道,“小三郎君,你是個靈透的孩子,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心裡向著哪國,更不是為了私慾。大源兵制,弊端最多,每有徵伐或邊釁,便下令籤軍。常常是一家有數個男丁,盡被揀選無遺,甚至年近六十的也不放過。百姓號泣怨嗟,悲聲震天。大源地廣人稀,多半是因連年興兵導致百姓無法生息繁衍,這個問題,靠擄掠他國百姓為奴去解決,無疑是抱薪救火,漢人奴隸越多,這大源江山越不安穩,日久必生內亂。你常在皇上身邊服侍,若有機會,倒是可以勸諫一二。”朱澤目光灼灼,一臉殷切地看著顏音。
顏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道自己只是個小孩,朝廷大事,太深奧太複雜,完全弄不明白。更何況自己在父皇身邊伺候只是受罰,地位和那些小黃門沒有差別,對於朝政,是不能有一字一句置喙的,這是規矩。
顏音不便應承,又受不了朱澤熱切的目光,便側過頭,挪動了一下抬著木枷的手。這木枷極為沉重,顏音半跪著,把手墊在肩上,只擎了這一會兒,便覺得手痠了。
因顏音更換姿勢,觸動了朱澤頸中的傷口,朱澤一陣咳嗽,由於帶著枷不易用力,憋得滿臉通紅。
顏音一陣歉疚,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知不覺的便點了點頭,脫口而出,“好,我答應你!”
“謝謝!太謝謝了!”朱澤一邊咳嗽,一邊不住口的道謝。
顏音心中,其實並不想,也不敢在顏啟晟面前評說朝政,剛才的話,只是隨口安慰,聽朱澤這樣道謝,不免愧疚,騰地一下便漲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時進武校衛朱績從弁行,宗維賜以所掠內人,績陽受之,逃去。宗維怒,追而殺之。 【 朱績事不得其年,據紹興十三年朱弁奏狀附見。】 宋史卷四四九閻進傳:「建炎初,遣使通問,進從行……進武校尉朱績亦從之,分在粘罕所。績見粘罕數日,遽求妻室,粘罕喜,令擇所虜內人妻之,績取最醜者,人莫諭其意。不半月亡去,追之還,粘罕大怒,績含笑死梃下。蓋績求妻者,所以固粘罕也。」按此與系年要錄所載情節略異。 ——這一段故事的來源,按宋史記載,朱績是被杖斃的
☆、一百二十一、半匕金罌誰和藥
“不如,我去父皇那裡為你求情?”顏音猶豫的說道。比起妄議朝政,顏音忖度著,或許求情更好辦些。
朱澤苦笑搖頭,“皇上是主戰的,近日朝中輿論卻是主和的佔了上風,皇上早就想抓個人殺雞儆猴了,偏我撞在了槍尖兒上。更何況……對於我們這些南趙降臣,皇上本就不放心,也是拿我敲山震虎吧……你求情不會有用的,若皇上今日放過了我,明日上哪找這麼合適的?”
恰這時,朮可一溜小跑趕了回來。
顏音忙讓朮可替自己託著那枷,自己則接過傷藥紗布給朱澤上藥。
“不用麻煩了,小三郎君,以我的功夫,枷號三天,還要不了我的命去。更何況三天之後就要杖斃了,這點傷,又何必去治?”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若這麼說,人總是要死的,難道有病就不醫了嗎?古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臨死當天都要讀書學習,為什麼不要解除病痛,便是少痛一刻鐘,或者疼痛能減輕一分,也是好的啊!”顏音圓睜著眼睛,正色說道。
朱澤一笑,便不說話了,任由顏音為自己頸中上了藥,又用紗布將傷口牢牢護住。
顏音上完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