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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身前,他才回道:“沒……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
易慎睨著平日還算機靈的小太監,打量了片刻,問道:“那根木頭還在外頭?”
小福不由朝閉著的書房門口望去,道:“寧小公子還在外頭。”
易慎低頭,才舒展開的眉毛又稍有擰結,朝門口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問道:“還傻站著?”
小福愣愣地點頭,不知今日易慎怎麼就忽然關心起寧懷宣來。
易慎輕輕“嘖”了一聲,又搖頭,朝小福吩咐道:“叫他回相府吧,反正我也不想看見他。”
易慎掉頭又要坐回書案後頭,然而才轉過的身子又回看向小福,道:“把他叫進來。”
小福站在原地默不吭聲,看著易慎捉摸不定的表情也不敢動作,就怕未幾那小太子又變了主意。
“怎麼還不去?”易慎站在書案前把那冊《與君書》闔上,輕輕的一聲紙張翻動的聲音,啪的一下,已經陳舊的書冊封面就呈在易慎眼前。
這還是當初寧懷宣給他的那一本,從第一回抄就沒變過。四年了,書冊上的筆跡易慎都幾乎可以描摹出來,反反覆覆地抄,即使不用心也已經可以記得那些內容。第一次被罰抄書倒不是這一本,但第一次因為整寧懷宣被責罰而抄寫的卻是這一冊。
那時候寧懷宣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從容,遇見了生人還會害羞得臉紅。易慎後來才想起,第一回在御花園裡與寧懷宣見面的時候,那個比自己矮了一些的身影其實頂著一張微紅的臉,就是顏色淺淺的,他又沒太留意才未看見。
當時寧懷宣把這冊《與君書》交到自己手中,易慎恨不得當場就撕了,但終究還是接了下來,雖然是讓小福拿著。然後他就窩在書房裡,憤慨地抄著書冊上的字。抄得實在煩悶,他便甩了筆要出去,開啟門的時候恰是看見寧懷宣站在門口。
夏季傍晚的天依舊很亮,幾乎教人感覺不到再不久就要天黑了。那時寧懷宣就立在書房外的柱子下,瘦削的肩膀有些撐不起那件衣裳,鬆垮垮地罩著他的身體,看著不太合身。
寧懷宣原本微微靠著那根柱子,見易慎出來了就立刻挺直了腰桿,人也瞬間顯得精神了些,但還是瘦得彷彿就剩下了一把骨頭。
“你……一直站在外頭?”易慎顯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心底的好奇只是掩蓋在他那一句半信半疑的問話裡。
“是。”寧懷宣垂首回道。
那時已經不強烈的日光照在寧懷宣身上,亮堂著卻也隱隱有種蕭寂的感覺,青衫的孩子像是凌空踏雲而來,身子輕的彷彿隨時可能飛走,有些不太真實。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來可有可無的人,不及小福機靈,沒有其他侍者會逢迎拍馬,就這麼默默地跟在他身邊,用看來是勸說的方式偶爾跟易慎唱唱反調,清淡的笑容教他看得更想上去狠狠揍一頓——寧懷宣對誰都好,好得平均,幾乎沒有差別。
思緒到了這裡,易慎忽然一陣煩躁,拿了那冊《與君書》想要摔去地上,抬了手卻又放下,問小福道:“他還在外頭?”
小福又朝門口看了看,但這會兒大門緊閉著,他哪裡看得見人影。
易慎轉身就朝門口走去,猛地一開門,外頭的風雪灌了進來,他卻未退步,直接跨出了門檻。
“太子殿下……”小福即刻跟上去,卻是在門外被攔了下來。
雪勢已大,原本就積壓在簷角枝杈上的白雪此時又厚了一些的樣子,有些被風吹得簌簌落下,就砸在寧懷宣身邊不遠的地方。
那個跟傻子一樣的人還是那樣蹲在雪地裡,本就細瘦的手此刻只露了一截在外頭,已然發紅,小小的身子上落滿了雪,跟衣裳料子襯在一起,青白相間跟花紋似的。
易慎的手還攔在小福身前,不教小太監上前一步。
小福看著縮在雪中的身影,咬唇似想說什麼,但視線轉去易慎的臉上,那張側臉隱約浮動出他所不熟悉的神情,究竟是什麼,他卻是不知道的。
易慎站著看了會兒,廊外頭的雪被吹進來,貼在臉上,化開之後像眼淚,恰巧就在眼角邊,冰涼的一滴。
易慎終於提步走出去,一腳踩在已經積厚了的雪層上,吱嘎一聲,鞋子就陷了進去。舉步稍顯艱難,但易慎仍舊那樣走近,風聲湮沒了他的腳步聲,飛揚的大雪卻蓋不了他的身影,也同樣覆不住眼前的寧懷宣。
那傻子還在原地拿著樹枝劃來劃去,不像在寫字。
刺骨的寒風叫囂著席捲了整個東宮,視線已經被繚亂的雪花模糊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