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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楚寧懷宣的影子,易慎站在地上那一座“小山”跟前,開口問道:“你在寫什麼?”
插在雪地裡的樹枝這才停下來,那隻手不自顫了顫,表面粗糙的斷枝就此掉落。寧懷宣抬起頭,黑亮的雙眼仰望著身前的易慎。
誰都沒再說話,就這樣默默凝睇著,臉上早被雪打得沒了知覺,但看著那雙眸子,幽深寧遠,就好像忘記了怎麼說話。易慎過去不太喜歡看寧懷宣,就是因為一旦將注意力凝聚到這個人身上就好像移不開,從頭到腳都需要被細細看過一遍,要花上好些時間,可能一天,也可能一個月,甚至一年……
那兩個身影一高一低定在雪中,小福不敢有絲毫怠慢,便壯著膽子喊道:“太子殿下,當心身子……”
大風吹散了小太監好心的提醒,但寧懷宣還是聽見了。他從地上站起身,還未來得及撣去身上的落雪,便對易慎道:“太子殿下先進去吧。”
易慎擰起的眉間夾著雪花,說了一聲“你也進來”便轉身朝書房走去。
寧懷宣看著易慎先進了門,自己走到廊下的時候見小福笑了出來,他便問道:“小福公公是有喜事?”
小福只道“我去多拿個火盆來”就小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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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也就是換了個人(三) 。。。
易慎在看書,拿著那冊快被翻爛了的《與君書》看。一字字,一行行,他都已經熟記於心,但就是這個時候想看。
寧懷宣進來的時候易慎已經坐回了書案後面的椅子上,小太子一手握著書一手支著額頭,瞟了一眼已經抖落了一身雪塵的寧懷宣,沒說話,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繼續看書。
稍後小福進來了,端著火盆放好,看了眼彼此靜默的易慎與寧懷宣,心知此時不宜久留便弓著身子退出書房。
炭火燒得正旺,暖融融地慢慢化開了原本還凝在眉睫上的雪寒。寧懷宣原本已經凍僵的手又有了些知覺,垂在衣袖下輕輕活動。
易慎看書看得很不安穩,一會兒長吁短嘆,一會兒翻身換個姿勢,總也安靜不下來,卻始終沒去看就站了不遠的寧懷宣。
剛才開啟門的剎那,他當真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蹲在雪中的身影,儘管寧懷宣埋著頭看不見神情,但易慎就覺得那樣子痴痴傻傻得像個人——他自己。當初昭王爺站在雪裡寫字,他也跟著寫,站在昭王爺站的地方,學著昭王爺的姿勢,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很清楚,都模仿得很專注。
但總是不知道那時候的昭王爺究竟寫了什麼,龍飛鳳舞的筆畫,快得他分辨不清,當自己摔倒磨掉了大半篇字的時候,他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腿。易慎想著只要將那樣的走筆學得足夠精準,興許就能寫出當時的字來,但總是亂七八糟地沒了章法。
方才他看見寧懷宣那樣蹲著,心無旁騖地就教易慎覺得那是另一個自己。他說寧懷宣是傻子,其實自己也沒差多少,從小就依賴著昭王爺,凡事不肯脫離了九皇叔半分。性子裡的驕縱有一大半其實都是被昭王爺慣出來的,但有九皇叔在,就有人替他頂著那片天,胡作非為有九皇叔幫他扛著。
總是這樣想著已經離開了帝都的昭王爺,細碎得跟太傅講書時的樣子似的。想起太傅那副總也不見好臉色的模樣,易慎就一陣心煩,這回的課題還沒想好要如何下筆,才回了書房坐下就又不知不覺想起了昭王爺——第六年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易慎都已經十二歲了。
那筆在硯臺裡舔了舔,筆尖還未觸到紙張就因著那一點忽然落下的墨被汙了。墨跡洇開,像是盛開的花兒一樣,從中心一點點擴散到周圍,最後顏色淡得看不見。
餘光裡還是那個長久站立的側影,青衫淡容,跟空氣沒太大差別。
易慎索性落了筆在紙上胡亂塗了兩下,墨痕亂七八糟,有些甚至畫出了宣紙外頭,他一個大意就擦上了自己的袖角,留下一道墨色痕跡。
將筆丟進案頭的筆洗裡,盪漾開的一記水聲濺起被墨色染濁了的水花,彈在易慎手背上,還有初春時的料峭涼意。
易慎甩手將那幾滴水珠灑開,冷不防磕上了書案的角,“砰”地響起在原本安靜的書房裡,震得案上的紙筆顫動,那管毛筆硬是從筆洗裡掉了出去,落在地上,一直滾到寧懷宣腳邊。
寧懷宣俯身將筆拾起,緩步到書案前,將筆重新放回筆洗中。
易慎看著寧懷宣這雲淡風輕的動作,青衣少年伸出的手還跟過去一樣十指纖細,透著讀書人的文秀,就是骨節分明得有些駭人。
擱了筆,寧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