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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妄念,這樣的堅持,需要付出的代價比其他都要多。
書房裡易慎抱著寧懷宣,這副身子常年瘦弱,抱著抱著也就習慣了。其實寧懷宣的身體比過去好多了,就是夜裡睡不好,每回見了面,易慎都能發覺那人眉宇間濃濃的倦色和疲憊。
“你去歇一會兒吧。”易慎柔聲道。
寧懷宣就坐在一邊,看著易慎坐回書案後頭處理奏摺,他就一手支額,默然看著,沒有一絲倦意。
黃袍在身的這個人一直都有身為一國之君的氣度的,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從他喜歡登高,俯瞰周圍,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就會引領他一步步去完成自己該完成的職責,就像寧懷宣也有作為丞相之子的責任,還有曾經昭王爺對他的期許。
被易暄纏了好些時候,寧懷宣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靜靜地去觀察易慎,他看奏摺的神情,低頭思忖時的專注,或者是拿起硃筆寫下批註的模樣,還有過去的影子,但分明更加沉穩,更加適應這樣的生活。
易慎說,寧懷宣看他的樣子像要離別。
寧懷宣苦笑道:“是啊,等明年春天,我還要去江南一趟。”
“還去?”易慎想說一起去,但看著寧懷宣的帶著勸解的笑意,他便作罷了,卻還不死心,拽著寧懷宣的衣角,說,“哪有丞相每年親自下民間視察的,朕不許。”
想了想,究竟是用“我”還是“朕”,易慎終究還是這樣說了。
私情牽絆不住寧懷宣,就用君臣之禮試一試,儘管去一些時候就能回來,但相思莫過迢遞分別,易慎想著這個人幾乎不能再離開自己身邊了。
不知是誰一聲嘆息,居然將樹梢上的黃葉嘆落了下來。薄薄的葉片兒在空中打著轉,一圈圈地旋著飄下來,最後落在地上,在寧懷宣腳邊,有輕輕的一記聲響。
寧懷宣被這樣的聲音從淺眠中弄醒,睡眼惺忪中,他瞧見清硯就在身邊,便道:“清硯,沏壺茶來吧。”
清硯沏茶回來時,看見寧懷宣正拿著那片落葉出神,清瘦的一道側影坐在已見蕭瑟的相府園子裡,跟在寧懷宣身邊多年的書童方才想起,今日該是寧懷宣沐休的日子。
難得不進宮,寧懷宣便在自家園子裡坐了會兒,但不多時便睡了過去,只是連一片枯葉落地的聲音都能將他從睡眠中喚醒,也無怪乎寧懷宣眉間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疲憊總是這樣濃重,揮散不開。
寧懷宣不覺得,清硯卻是這樣想的,只是想開口勸說要寧懷宣多注意休息的時候,園子外頭傳來了男孩稚嫩的叫聲。
“三叔。”男孩子的叫聲從園子門口傳來,比起易暄就要練達穩重許多了。
那是寧懷晨的長子孝之,八歲,跟他父親一樣是個沉實的性子。
寧懷晨跟柳氏就跟在寧孝之後頭過來,小孩子雖然被詩書教化得有些刻板,但總還有些天性裡的活潑,見了和善的寧懷宣,這種情緒便稍稍得到了擴張,整個人都歡呼雀躍起來。
寧懷宣從榻上坐起身,清硯又搬了三張凳子過來。
自家兄弟也有些時候沒見了,寧懷晨如今育有二子,除了孝之還有次子禮之,不過三歲的娃娃,今日也就沒帶來相府。
寧懷義外出公幹去了,不在帝都。
看著寧懷晨與柳氏彼此相敬如賓,有子承歡膝下,一家子其樂融融,當算得上是神仙美眷了。
“小叔可有中意的人家?”柳氏溫婉的性子一如當年,現今看著寧懷宣雖不如過去還會臉紅,但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盡是詢問商量,教人不好駁了她的話。
“大嫂怎麼這麼問?”寧懷宣該是知道了這夫妻二人過來的意圖,可嘆自家人彼此關心,但有些話說不出口,他便這樣一日日耗著,終究也躲不過。
“就是問問小叔的意思,若是有,不妨說出來,我跟你大哥……”柳氏看了眼寧懷晨,笑容羞赧,便不再說了。
“這都二十七了吧。”寧懷晨面色淡淡,卻是頗有家長風度道,“不小了,別再拖了,否則也不好告慰寧家祖先了。”
其實有了寧懷晨與寧懷義,寧懷宣是否成家立室已不是那麼重要了,但血親的兄弟,都是寧家骨肉,如今兩位兄長都有美眷在側,家庭和睦,偏就這個自小體弱的三弟還孤身一人,沒個體己的人照顧,教人不太放心。
寧懷宣慘笑,那笑意就跟剛才落下的枯葉一樣,看著舞動的姿態挺好,但終究是離枝黃葉,無依無憑。
“要大哥操心了。”寧懷宣一聲道謝,抬頭的時候恰見站在不遠處的易慎,不知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