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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雨聲吵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好容易雨腳收了,他卻又彷彿全身被澆透了似的,清醒著輾轉反側了不知多久時間——直到窗外有了熹微的天光,他再也按捺不住了,起身收拾之後就往東宮外頭跑去。
“世子!世子!國君吩咐了……”
身後的婢子手裡還拿著牛角篦,追著喊了他幾聲,姚光不耐煩地回過頭,揮手打發道:“快回去快回去!我就是去找國君的,別跟著了。”
姚光一路小跑,在恰可以看見國君寢宮的大門時猛地收住了腳——他遠遠看見有個人正坐在門檻上,手裡半握著一柄帶鞘的長劍,懶懶地在地上划著什麼。
誰能在這樣一個大雨淋漓之後的清晨裡放肆地坐在那裡?難道昨晚出了什麼事?
姚光不由得愕然起來,又小心翼翼地往寢宮那裡蹭了幾步,躲在一棵麻楝旁悄悄探了探腦袋,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便再忍不住地叫起來:“謝將軍?!”
謝揚抬頭,看見姚光從那大樹後面竄出來,便笑眯眯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寢宮之內,示意他“國君未起”。
姚光捂著嘴,兜著有些長的下裳舉步跑到謝揚身邊坐下,然後趴在他耳畔,一臉疑惑地小聲問道:“謝將軍怎麼留在宮裡了?”
謝揚一副頗為困窘的樣子,清了清嗓子低聲答道:“回世子的話,世子有所不知,小臣在盈許中尚未有處所,孤苦無依,國君看小臣淒涼可憐,昨夜便留小臣在此,權作守夜……”
不說這話還不打緊,一說這話姚光差點沒跳起來:“什、什麼?!國君居然把謝將軍這樣的大將留在這裡守夜!不行的不行的……”
“世子——”謝揚連忙再次示意急吼吼的姚光,“世子輕聲,國君還沒醒呢!”
“不行的,朝臣們知道了會議論的——邊疆歸來的武將,還是百戰百勝的武將被弄去給寢宮守夜——肯定要說國君、說國君薄待將軍,何況……”姚光想說“何況和楚相還有牽扯”,但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脫口而出。
“可是小臣覺得這樣很不錯啊。”謝揚笑了笑,“而且世子不是要小臣說邊城的事麼?若是小臣住在宮外,豈不是每日都要乘車入宮?”
“那……如果謝將軍覺得麻煩,我可以出宮去找謝將軍啊……”姚光對於戰場的嚮往和謝揚的崇拜都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其實他原本是極為穩重妥當的,但十幾歲的少年心中的邊關與現實中差得太遠,那些模糊的透過信件和道聽途說拼接出來的邊關,無非就是策馬疆埸征伐天下之類天真的幻想而已,如今突然有了這麼個實實在在的將軍出現在自己面前,姚光難免會有些興奮過頭。
謝揚笑了笑,剛要回答他什麼,寢宮內突然傳來了姚錚的話音,帶著初醒的睏倦意味,不甚清晰卻氣勢凌人:“一個堂堂的世子,為了聽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跟在將軍身後打轉成什麼體統!”
姚光很是委屈地瞅了瞅謝揚,又不敢頂撞國君。
謝揚微笑著回過頭,姚錚的身影在寢宮深處的竹簾中如一片柳葉般朦朧地晃了晃,顯然是剛剛起身。謝揚扭頭衝姚光笑道:“小臣說過了吧,會把國君吵醒的。”
姚光不甘心地輕輕“哼”了一聲,垂下腦袋的時候卻注意到謝揚手裡的長劍:“咦咦,這柄劍不是國君的麼?國君把它賞賜給謝將軍的?”
謝揚搖搖頭,起身為進出的宮婢們讓了路,然後又給姚光零零碎碎地說了一些邊關之事,很是輕易地撇開了原先的話題。
姚錚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二人站在門邊聊著,一派其樂融融的情景。他不由得微有怒意地衝謝揚道:“寡人昨夜讓你留在這裡,可不是為了今日要你和世子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謝揚一邊俯身為姚錚掛劍,一邊答道:“是。國君是要讓小臣陪在國君身邊。”
姚錚一臉嫌惡地嘲諷道:“你把寡人的君夫人都給放跑了,竟還膽敢厚顏無恥地說這樣的話——國君夫人也敢放跑,你賠得起嗎?”
身邊的姚光不明所以,輕輕地“誒”了一聲。
謝揚倒是沒有半點侷促與愧疚,反而笑著答他:“那用小臣來賠?”
姚錚不出所料地抬腿踢了他一腳。
“不是拿小臣賠了麼?國君是嫌分量不夠?”謝揚笑道。
姚錚沒在理他,卻低頭對站在一邊看得雲裡霧裡的姚光道:“今日的朝事你跟著寡人去。”
“……啊,哦。”姚光瞥見國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忙點了點頭,乖乖地跟著姚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