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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目光緊貼著豔紅的火舌一點一點把紙箋舔為灰燼,又抬手將壺中的合巹酒倒進去,一口一口飲盡。
那灰酒宛如一道命符,貼入骨,熨入血,燃盡心,催盡肝,映過此世,照罷彼生。
葉韶隔著蓋頭,望著一片影紅中,翌靖手上點起一團火,燒過一盞光,風華耀世,頃刻寂滅。她的心裡沒的有些害怕,張口輕聲喊了句:“王爺……”
翌靖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半晌也沒揭下蓋頭。葉韶看著自己的鼻息將喜帕上的流蘇吹得輕輕搖曳,正暗自緊張,忽卻聽得旁邊傳來一個無喜無悲的聲音,“韶兒,以後莫要再燃沉香。”
葉韶渾身一震,牙齒使勁咬著嘴唇,眼裡的淚水險些滾落下來。國公府中的沉香多是他贈的,連哥哥也時常帶幾塊在身上,原本以為他喜歡,只料不到……
心頭蒙著的簾幕一下子揭開,葉韶胸中劇痛,滿腔婉轉柔情盡化酸楚悽澀,卻見翌靖慢慢挑起蓋頭,那在心底描摹無數次的面孔一點一點出現在眼前。燈火暖得像要將周遭化去,翌靖伸手將她攬過靠在肩頭,低嗅著她髮間的香,眼神越飄越遠,片刻又柔聲問道:“怎麼哭了?”
“妾身是高興”,葉韶聲音微顫,臉上卻綻了個笑。原盼著今日苦厄盡解,不想卻是越解越亂,越纏越深。
“真是個傻子”,翌靖輕笑著將兩旁的燭火吹滅,轉過頭吻著她的面頰。葉韶心中似刀絞,似擂鼓,趕忙低下頭道:“王爺,合巹酒還沒喝過……”
“今日已飲得太多,還請王妃擔待些吧”,翌靖閉上眼睛,擁著葉韶倒在紅綃帳中。
銀燭高舉,紅淚墜地,窗外迴風卷著細雪紛擾不休。翌靖望著身邊那張沉沉睡去的面龐,一母同胞,卻只鼻樑與嘴唇有幾分相似。這樣也好,倘若太似,只怕真會冷落了她。而自己與他,終歸還是做了一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方離柳塢,乍出花房。但行處,鳥驚庭樹;將到時,影度迴廊”抄自《紅樓夢》題警幻仙姑。
☆、第七章 嬌風豈欲愁人面(上)
入了臘月,皇帝的身子越發不好,太醫院忙活了大半月,總算尋得個方子將病情穩了下來。前朝後宮俱是鬆了一口氣,人人心裡明白,皇帝眼下死不得,那方子只能延著命,病是再好不了,不過捱著日子罷了。生不逢時固然可嘆,死不逢時卻也是萬萬不可的。
因著皇帝在病中,上元節的宮宴也只清清靜靜置下幾桌,宴畢又由皇后領著眾人到相國寺祈福。皇宮內再是冷清,碧瓦朱簷一遮,卻也半分擾不到外面的繁華盛世,朱雀大街照樣光彩流瀉熱鬧非凡。翌靖挑起簾子望著馬車外往來的人群與漫天的燈火,彷如陷入一個陳舊的夢中,眼前的浮光掠影俱不真實,十數載往來眾生皆是虛妄。
葉韶望著燈火交錯,光影明滅間投在翌靖臉上,心中忽然漲滿溫柔,淺笑著依在翌靖肩上,道:“妾身陪王爺去觀燈可好?”
翌靖回過神來,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頰,道:“天色已晚,瞧你近幾日總是懨懨的,想是累著了,便早些回去歇著吧。”
所謂夫妻情意,心心相許固然叫人稱羨,細水長流的經營卻更要緊,縱然只是一抹影子,久了時日,便也貼在了他的心上。葉韶心裡的甜潑溢位來,眼中閃爍幾點淚花,剛舉手欲要去拭,卻聽翌靖道:“我自下去走走,你先回去休息吧。”
葉韶愣了一愣,待回過神來,卻見翌靖已下了馬車。冬日的簾子遮得嚴實,車外的燈火晃過一晃,反倒叫人覺得車內更冷更黑,獨一盆炭火散著暖光,葉韶將手籠過去,忍了又忍的淚滴在燃得正旺的紅碳上,“嗤”一聲輕響,散做瞧不見的白霧。
王府花廳中那盆雪皎已打著骨朵,玉色的花苞映著融融燭火,像一顆欲說還休的心。葉韶拿過剪刀一步一步走到花架前,銀牙咬碎,卻也沒絞下一枝半葉。她擱下剪刀走入房裡,怔怔望著銅鏡中那抹影子,伸手取過脂粉往鏡中人的臉上塗去。
眉毛濃一些,眼睛狹一些再長一些,輪廓更深更硬……
燈火一晃,鏡中人眉眼俱花,葉韶將手中的脂粉盡數抹在銅鏡上,望著一團團炭黑嫣紅的粉末簌簌落下,面上忽然揚起一抹悽絕的笑意。既然愛不得我,便是叫你恨我也是好的。
葉韶將握在手裡的玉墜放進錦囊中,喊了若風來,道:“你將這個送給我哥哥。”
若風接過錦囊,面色頗有幾分疑惑,葉韶笑道:“是方才在相國寺求得的平安符,近來我總掛念他,便勞煩你跑一趟,問問他這年過的好不好。”
若風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