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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望去,兩張兄弟,鄧庭,李卞,皆只有屍首躺在血泊,全然寂靜。
他腿上血汩汩而流,痛到極處,渾身沒了知覺。
鮮侑爬起來,連滾帶爬的一路滾過來,雲州握緊膝上箭,咬了牙運勁,血噴湧而出,已將那箭拔了出來,箭是鐵箭,從膝蓋骨頭中抽出,落地哐噹一聲,他周身劇顫。
他渾身是血,鮮侑在他胸前腰上摸了幾下,手顫抖的厲害,幾乎要跪到地上去,雲州一手把著他胳膊將他提拉著,一字一句咬著牙齒,輕飄飄說道:
“不要怕,不要怕,不是我的血,是李端的血。”
鮮侑於是瞧見倒在他腳邊的李端,裹成個血人,已經斷了氣。
鮮侑從地上血泊中撿起一把劍,那血還順著劍身淋漓而下,他轉身對上陶騫,沉聲道: “季常,給我個理由,為何這樣做。”
陶騫道:“你怎麼來了?”
鮮侑道:“這話我該問你,季常不為官,來為匪,做這種暗地行兇的勾當?”
陶騫道:“我算什麼官,虛位而已,恕之不必抬舉,殺人才是我的正業。”
鮮侑道:“別的人於我無干,只是為何這樣做,給我個理由。”
他看著陶騫撫摸著手上紅色小弓,轉了幾轉,不肯回答,又問了一遍,陶騫便不耐,從侍衛手中挑了一根同樣精緻的小箭,一步步走近,搭弓,距離不遠,他於是閒閒瞄準,放箭前好心提醒道:“我只辦事,不問理由,恕之若有自覺,該退後些,我不想誤傷了你。”
鮮侑道:“是嗎?除非我死,否則他不能死。”
陶騫道:“恕之想清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你現在擋著我,想必不怕死,只是到了平郜,你準備如何去見他?”
鮮侑道:“他出爾反爾,我自然不必為他守諾。”
陶騫不以為然輕哼一聲,又有些遺憾的嘖嘖,隨即釋然道:“這樣也好,他說過了,這回鮮大人若是再行阻攔,我不用手下留情,死生不論,我可以將你的屍身帶回去,留不住活人,留住死人也成。”
留不住活人,留住死人,這般絕情,確實是他會說的話,鮮侑痛道:“何必逼我,我答應他不會背叛,我活著一日,我的命便是他的,為何要逼我。”
陶騫道:“他沒有逼你,這是你自己要選的,身在心不在,還不如留著一個死人穩當。”
他說畢,覺得再無話,拉緊了弓弦:“恕之,我說了,不想傷你。”
話如此說,陶騫確實不想傷他,默數著數,從一到三,等他退開。
鮮侑劍尖一指,直直上前,當胸去刺,動作迅疾,啪的挑落他弓箭,雲州在後趁勢突然躍起,從腰間拔了青雪劍,破開數人攔阻,勢如青天墜長星,莫之能御。
陶騫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手中攜著一道白光,靈蛇一般遊走至眼前,情急間拔劍去擋,腕上一癢,手軟,劍已落地,頸上捱上一絲冰涼物事。
而鮮侑持長劍,擋開他身後的攻擊,兩人配合默契,變故只在轉眼間,須臾事定,雲州挾了陶騫,拿劍壓著他致命處,聲音冷冽道:“讓你的人退下。”
陶騫看向鮮侑,卻得不到對方回應,他右手筋脈受了傷,不能動,於是他抬左手比了手勢,又道:“恕之,你這是決意要走?”
鮮侑並不回答,只接著他的手勢又轉頭道:“退到我看不見的地方為止。”
他這話又激起了反對:“大人。。。。。。”
事已至此掙扎無用,陶騫很識相打斷道:“聽他的。”
他露出一絲堅硬的冷笑:“鮮恕之,今日是我對你留情,不是我殺不了你,我等你回了京城,看你怎麼跟他交代。”
鮮侑沒聽見他說話,見侍衛皆退到遠處,收了劍回鞘:“我們走。”
雲州不動,鮮侑碰他手,才發現他渾身繃緊硬的像塊石頭,衣下皮肉一跳一跳在動,鮮侑打了個呼哨,一匹紅馬從林間跑出來,身旁站定,鮮侑道:“我扶你上馬。”
雲州仍不動,聲音泛起涼意:“鮮侑,我若殺了他,你是不是便回不去平郜,肯跟我走。”
他並沒有問的意思,直闆闆一句說完,右手便要動,鮮侑止道:“別殺他!”
雲州道:“就算這樣,你還是不肯離開那裡?”
鮮侑道:“殺了他咱們脫不開身。”
雲州道:“好!”
他把了劍作刀在陶騫胸前一紮,拔出,將人拋開,鮮侑扶著他上馬,自己也翻身上去,他回身望了一眼陶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