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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道,“你可知我多恨你?我恨你去招惹戲子,我恨你拋下這腐朽的大族一走了之,我恨你拋下我與這個家一起腐爛……我不願再見你,你去打仗是好事,你的屍骨與魂魄永遠不要歸來……”
“庭蘭,莫哭……”那人聲音顫抖。
“阿哥哥,你可知那鬼食了我的心?但,你又可知這宅子裡有多少妖魔?阿哥,莫再歸家,就當庭蘭死了吧,咱們這一族合該都死了。”
“庭蘭,莫說傻話,我不願再棄你……我心裡的鬼早已食完了我的心!”
周淇年牙都要酸倒了,急切地轉移視線。但他卻見黑暗中有一雙眼直直注視著兄弟二人。那扭曲的妒恨,是惡鬼的視線。
“庭蘭,庭蘭……”溫柔的聲音在喚。
“庭蘭,莫怨我,都是你自己的錯……”
“庭蘭,你還是死了好呢……”
“庭蘭,梓言……”那聲音在耳邊嘆息。
是了,周淇年突然明瞭。曾經那些深夜的低喚,還有扼在頸間的雙手,都是那惡鬼的雙手。
周玉書,他著了魔。
周庭蘭病前的一年,他的阿嬤和阿媽都過世了,而他的阿哥卻真的依言沒有再歸家。偌大的宅子愈發冷清起來,空蕩的書房與花廳,空蕩的庭院與天井。庭蘭偶爾想起小時候,想起阿答阿爸他們都在的時候。他有時甚至會想想早逝的二姨娘,想想去得不明不白的三姨娘,想想一頭撞死在前廳的花寒方。他不敢想他的阿哥,他覺得日頭總是太長。
女眷住的內院再無人了,庭蘭便索性搬去內院住,每日在天井邊餵魚,或是在閣樓的窗邊看書曬太陽。小桃總覺得內院不乾淨,周小爺偏生還挑了三姨太枉死的那間屋子住。周庭蘭卻笑:“我怎不知伊是如何死的呢?伊是叫我阿媽和二姨娘害死的喏。”
周玉書依舊在福房幫把手,雖是喜房出身的孩子,竟也有頭有面起來,人前人後也有人喊聲爺。但是他一如這麼些年來,從未踏入過內院,不論內院住的是女眷或是那懶懶散散的周小爺。直到那一年冬天,小桃慌慌張張地衝到他的面前,驚聲道:“玉書,你快去找個好點的大夫呀,少爺寒熱盜汗一直反覆,這藥都下去四五帖了,怎生的不見好!”
周玉書漫不經心道:“身子怎麼這樣差?今年的天還不見冷呢。可是小時就有的病症,有常備的方子麼?”
小桃見他如此不上心,忍不住急了,叉著腰指著他的鼻子道:“少爺這些年待你可不薄,你良心被狗食了唦!不過是喜房的奴才,倒真真以為自己是喏麼小爺?”
周玉書被踩中死穴,口中惡毒地冷笑道:“你倒是家生的奴才?小虔婆!”
小桃漲紅了臉,哭起來:“惡毒奴才,你心下怎恁的壞!”
周玉書這才想起自己失言失態,他只是一揖,沉著臉去找大夫。
這一病,卻是不好了。周庭蘭不僅反覆發熱盜汗,食慾不振,脾氣也見長,時常一言不和或是稍不順心就砸書踢椅,唬的小桃常常暗地裡抹眼淚。這個冬季異常的冷,白霜凝滿了屋頂,清早起來的寒氣可以凍進骨子裡。於是庭蘭慢慢就臥床不起了,開始只是畏寒,到後來便是咳嗽的沒有了氣力,再加之他終日不喜食,便愈發沒有精神。
這天夜裡,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這是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雨,比北國飄雪寒得更加淒厲。庭蘭在床上夢見他的阿哥擁著他,在他耳邊說:“庭蘭你可知,我心裡的鬼早已食完了我的心!”
他心下且悲且喜,但是醒來卻只聽得冬雨悽清,寒氣浸滿了被衾,不禁流下淚來。“小桃,小桃!”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庭蘭大聲喚道。
自他病時起,小桃就搬了臥榻到外間伺候著,此刻被他一喊,披著小襖就來:“少爺,你可是哪裡不妥?”
庭蘭咳嗽起來,漲紅了臉:“我本不該問,可我甚是想念伊……小桃,你可有伊的訊息?”
小桃自是知道他心心念念是誰,支吾道:“大少爺在外頭打東洋鬼子呢!”
庭蘭嘆氣:“我便知這世道是不好了……小桃,你幫我喊伊歸家好噥?我的病是不好了,我想見伊!”
“少爺,你莫亂講話!一定有法子治好你的病!”小桃紅了眼睛。
自那日起,庭蘭就魔障般念起周亭勻來,時常淚不自禁。小桃他們哪裡見過此等陣仗,急的不得了,卻不敢講實話。但是庭蘭的病真的愈發糟糕起來,時常胸口疼,脾氣更加無常,連藥也不肯喝了。直到這天,周玉書終於親自端藥進了內院。
周玉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