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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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回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過是平日裡不願去想罷了。”頓了頓,他繼續道:“恕攸冒昧,敢問,主公對文若,從未起過殺心嗎?”
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曹操竟生生愣住了神。
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荀攸低下頭,語氣平靜道:“我知道了,一時失言,還請主公恕罪。”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整理著被面上的褶皺,他繼續道:“時至今日,逝者已矣,不管怎麼樣,主公都不要對文若心存怨懟了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荀家、漢室,還有……您。”
“孤知道。”手肘支在膝上,曹操盯著地面道:“那年孤去他府上,離開時,文若對孤說了一句話,孤就知道,他為的,不僅僅只是荀家和他身為漢臣的名節。”雙手緊緊扣在一起,用力之大彷彿要捏斷自己的關節一般。良久,曹操才再度開口道:“他說,他身為漢臣的忠貞無需孤去成全,但孤卻一定要清楚,自己能不能在得到進爵封公榮耀的同時,也揹負起漢賊的罵名。”
眉宇間縈繞的愁緒就像江上化不開的霧氣一樣,荀攸緩緩道:“因為是荀家之後,也因為是漢臣,很多話,文若不能說,所以,我來替他說。”目光深邃地望了曹操一眼,荀攸苦笑道:“荀家,有文若一個人做大漢最後一名守節之臣,夠了。我荀公達,是魏臣,魏國的尚書令。”停了半晌,荀攸稍稍整了整思緒,幽幽道:“主公,如果文若沒有那樣的家世和身份,他會是您最忠心的臣子……”
聽著荀攸不疾不徐的話語,曹操只覺得字字誅心,痛不可言。
建安十九年,曹魏的一代“謀主”,荀攸,荀公達於徵討孫權的途中,病歿。此後,曹操每每言及此事,則泣涕不已,旁人只說他愛才至深,卻不知真正的原因。
兩年後,曹操稱魏王。
“我死後,請公達帶領群臣上表,奏請天子進曹公為魏公,時機成熟,封王亦未嘗不可。群臣上表方可保得曹公英名。”
“我深知漢室之衰微,近乎名存實亡,亦知大統總需有人繼承,只是……不忍有生之年,見曹公踐祚。”
“彧,也想跟著曹公,再創出個盛世河山,只是,身負使命不由己。”
“孟德,珍重。”
明眸如水,靜如美玉,斯人不見,餘香依舊。
文若!
“參見魏王——”
魏王宮中,群臣跪拜。
被殿內雄厚的聲音驚醒,曹操透過九旒王冕上的珠簾倉皇地望著匍匐了一地的人,卻是無處安放自己的目光。手中的香爐通體冰涼,隱隱散發出微苦的蘇合香氣。
“眾卿平身——”
禮成,昔日的曹阿瞞如今已是魏王陛下,獨居王座,無人訴衷腸。
文若……
孤的,王佐之才。
時光回溯,當時的曹操在得知荀彧曾說與荀攸的那些話時尚且來不及感喟,就被荀攸突然斜倒在床頭,氣如遊絲的樣子給嚇到了。扶住他的肩,曹操焦灼道:“公達,公達!軍……”
有氣無力地咳了兩聲,荀攸拍了拍曹操的手臂,安慰道:“我沒事,曹公聽我說。”勉強睜著沉重的眼皮,他輕輕緩緩道:“南征途中忽聞封王之事,其間必有蹊蹺,來使亦非曹公心腹,故而那日,攸謂之不可。”喘了口氣,荀攸繼續道:“攸,沒什麼好留給曹公的,唯有一言,要再說與您聽。”
“你說,你說。”即將再一次面對得力謀士的辭世,縱使如曹操這般的梟雄也無法抑制言辭之間的悲切。
深深吸了口氣,荀攸極力把每個字都說清楚:“良弓難張,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駒難乘,然可以任重致遠;良才難令,然可以致君見尊。望您萬事小心。”
心煩意亂的曹操此時此刻自然還是無法徹底明瞭這話裡的深意,他只是胡亂點著頭應道:“孤記下了,公達,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視野已然變得迷茫起來,荀攸憑著感覺把臉轉向曹操所在的方向,神情冷淡如冰,“曹公,我不是文若,不曾為家世所累,也不用做什麼守節之臣,為形同虛設的漢宮效力。但文若死了,我再也做不回您的‘謀主’了,若非為了完成文若的遺願,您根本留不住我。”幾乎能夠想象出曹操此刻難以置信的神情,荀攸揚起一絲涼薄的笑意,繼續道:“可我不會再帶領群臣上表尊您為王,即使這是文若的願望……篡漢的罪名,您終究逃不過。可就算是揹負千古的罵名去贖罪,曹公,您也還是償還不清文若的一片丹心……”荀攸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無怨無恨,卻極冰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