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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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下因感染風寒而產生的咳意,荀攸簡明而直白道:“不可。”
眉峰一聳,曹操直直盯住他,半晌無語。
事實上,對曹操而言,稱王與否,已沒有了太大的意義,放眼當今天下,除去所謂的九五之尊,還有誰能駕凌於魏公之上?他所介意的,不過是身邊人的忠心與態度。望著即使是在病中也衣冠整肅的荀攸,曹操恍然便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衣袂留香的溫潤君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自己針鋒相對的樣子,那麼決絕,不留餘地。長嘆一聲,曹操追問道:“為何?”
低著頭,荀攸淡淡道:“丞相官至魏公,榮加九錫,位已極矣,今復欲進王位,於理不可。”
“為何?”似乎並沒有聽到荀攸的回話,曹操再度發問,而後又兀自喃喃道:“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語畢,曹操用手扶住額頭,語帶慼慼道:“昔時文若之語,言猶在耳,孤只是不明白,為何幾十年的情誼,會比不上一個魏公,抑或魏王之位?當年,孤甚至願意捨棄九錫之榮以保全與文若廿年舊故,可他……”終是不忍再說下去,他坐直身子重新看向荀攸,不無愴然道:“而今,公達,想要效仿荀令君嗎?”
“效仿?”嘴角揚起一個嘲弄的弧度,荀攸暗暗道,曹公啊曹公,廿年故舊怎會比不上一個王位?究竟是你薄情至極還是我們固守不讓?收起神思,再開口,已是言如刀鋒,“在魏公心裡,攸豈非另一個荀令君?何來效仿之說?”見曹操訥然無語,荀攸拱手道:“攸,先行告退。”
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了軍帳,曹操根本無力阻攔。心,更累了。
數日後,張遼於合肥退敵的捷報傳來,可曹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象徵性地表彰了張遼、曹丕兩句,他便摒退了旁人,傳來軍醫道:“軍師的病,怎麼樣了?”
怯怯地搖了下頭,軍醫小聲道:“久治不愈,未見起色,不容樂觀啊。”
冷眼一橫,曹操哼道:“廢物!治不好軍師,孤唯你是問!”說完,他看都懶得再看那嚇破了膽的軍醫,起身對站在一旁的曹丕道:“子桓,你且隨孤去看看公達。”
“諾。”連忙應了聲,曹丕迅速跟上了曹操的腳步。
荀攸的軍帳裡很安靜,靜得幾乎沒有什麼生機,唯有不時傳來的咳嗽聲與竹簡翻動的聲音證明著這裡還有人居住。
側目看了眼欲言又止,在門口躊躇不定的父親,曹丕頗為善解人意地上前幾步,拜伏於荀攸榻邊,言辭懇切道:“戰事固然重要,但荀先生也要注意修養啊。”
聞聲抬頭,荀攸這才注意到來人,將竹簡放到一邊,他連聲道:“五官將快請起,當真折煞攸了。”言語間,荀攸的餘光又瞥見了曹操,趕忙補充道:“參見魏公。”說著,就要下地行禮。
三步並作兩步地跨到床前,曹操一把攔住荀攸道:“公達不必多禮,安心坐著吧。”轉頭又對剛剛站起身的曹丕道:“子桓,你去外面守著,任何人非召不得入。”
“諾。”應聲出了軍帳,曹丕揮手遣散了軍長周圍的人,自己則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帳門邊,探聽起裡面的動靜來。
本想單獨與荀攸談談的曹操想起幾天前那不太愉快的對話,不知怎麼就張不開嘴了,倒是荀攸,一反先前嚴詞反對的態度,率先開了口,“聽說,張遼將軍已經擊退進犯的吳軍了?”
“嗯。”心不在焉的低低應了一聲,曹操有些遲疑道:“公達,孤……”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垂眸看著蓋在腿上的棉被,荀攸打斷他道:“前些日子那些話,不過是說給旁人聽的,主公不必掛懷。”輕輕笑了笑,又道:“您稱公之事,還是我帶頭上的表,如今不過更進一步,攸,沒有理由反對。稱王,於理不可,於情……”對上曹操驚詫不解的目光,荀攸字字清晰道:“不言而喻。”
緩緩呼了口氣,曹操挨著床沿坐下,低聲道:“公達……你怨恨過孤嗎?因為文若的事。”
毫不避諱地點著頭,荀攸的眼裡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小叔,呵……”倏地一笑,他仰頭嘆道:“我總是想,文若該是侄子,我才是他的叔叔。”手指緊緊抓住棉被,在平整的被面上留下幾道猙獰的痕跡,閉上眼,荀攸略帶傷懷道:“我更怨恨的,是他的執迷不悔和我荀家世世漢臣的門第。”
從來不知道看似死板的荀攸內心會有如此之多的情緒,曹操不禁自嘲道:“想不到,公達也會有這般千思萬緒啊,是孤疏忽了。”
哂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