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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我便情不自禁地追上去,跑到他面前一探究竟。去餐廳吃飯時,我像個偏執狂那樣一遍遍向侍者打探,有沒有什麼男人經常光顧這兒、每次來必點咖啡卷和釀蘋果,若他們說有,我便不顧周折,一定要問到他的名字、外貌以及來的時間。有一次,我從地下車庫開車出來,看見動物園的卡車上裝了兩頭鹿,就不自覺地一路追上高速,直到那輛在出口處乍然停行,司機氣急敗壞地跳下卡車,拍著我的窗戶問我在打什麼主意。
鹿男離開我已有五年的光景,在這期間,或許他曾回來找過我,或許他一直藏在某個地方默默地窺探著我,或許他再也沒有回頭,又或許他已經死去。我一概不知。他的告別是堅定的,那封信如同一紙遺書,讓人看不到任何重逢與回頭的希望。任何努力都將一無所獲。所以從他離開的那刻起,這五年我從未為此哭泣,從未努力尋覓。而現在,我卻夜夜為五年前那場倉促的告別而哭泣,像個瘋子一樣四處尋找。我到每一個鹿群密集的地區去,每到一個地方,總覺得他近在咫尺,卻同時遠在天邊。
每天早上我空手出去,每天晚上我空著手回來,每天都是一場白日夢,每個黎明它平地而起,每個午夜它霍然倒塌。
公司樓在裝修,他們把我書櫃裡的東西打包在兩隻海運箱子裡。老闆問我要不要帶點資料回家,我去了趟公司,在兩口箱子間慢吞吞地翻找。在一口箱子裡我發現了一本小學課本,兩指厚的書中有一道裂縫,你知道,若有哪一頁被翻看過許多遍,那兒就會出現一道逢。所以我晃了下書,那頁就翻了出來,上面寫著“我愛我的母親,我愛我的父親,我愛我的祖國……。我愛我的朋友。”
也不知為什麼,那段時間,鹿男的東西總會憑空地冒出來,儘管搬家時,我儘量把凡是他用過的東西都賣了,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還是不停地冒出來:棉拖鞋、領帶、鋼筆、卷筆刀、彈球、班比頭牙刷、用來舀蜂蜜的深口勺子…。。只要它們一出現,我就讓喬悅儘快丟出去,她知道我心裡捨不得,就都收在一隻餅乾盒裡。很多個午後,我捧著那個盒子,像得了失憶症的老頭,鬱郁地在窗前坐一個下午。 每回她從廚房裡出來,見到我這樣,既憤怒又不安,猶豫了半天之後,才幹巴巴地說;“吃飯了。”我就乖乖放下盒子,吃飯去了。吃飯時,她試著跟我說一些有趣的事兒,起初我還能過強顏歡笑,對付兩句,但過不了多久,就把臉埋進飯碗裡,不再搭話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每當此時,都會起身去廚房拿東西,趁這個當兒,我趕緊把眼淚抹乾,等她回來講吓去。
她很明白我的痛苦,我也能體會她的無助。但除了洞察到問題的存在之外,我們別無可做。我知道,她揹著我到處找婚禮諮詢師,一去就是大半天,回家後就悄無聲息地偷偷“治療”我,到了後來,她乾脆咬咬牙告訴我:“你就當他死了吧,對於一個死了的人,你還能怎麼辦呢?生活還得過下去不是?”
在潛意識裡殺死一個無法忘卻的人,再用時間沖淡這段記憶,醫生說,這是最湊效也是最殘酷的方法了。可對我來說,忘卻他才是真正殘酷的事。儘管遇見他只花了我一眨眼的功夫,儘管我的生命裡有好幾個七年,而他只佔了其中小小的一段。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渴望見到他,告訴他我也一直愛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21
最後一次遇見李三,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傍晚。我坐在山下候車室裡,他從山上下來。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沉甸甸的雨滴打在地面上,一朵一朵彈起來,像開了一地的透明的小花。
他沒打傘,外套全貼在了身上,頭髮粘呼呼地掛下來,臉上卻異常輕鬆。我們對視了兩秒種,又調開目光,我接著等待,他接著走。走到車站時,他停下來,揀了個不遠的位置坐下。車站裡沒有別人,我們並排坐著,一語不發望著玻璃擋板。
雨勢越來越大了。遠處山頂上凝結起一大片烏雲,更多的雨水從那兒傾瀉下來,沖走了晶瑩剔透的雨花。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掉過頭看了看我,問:“這麼等下去會有結果麼?”我搖了搖頭,到了這種時候,結果似乎已經不重要了,我等待,只在於我沉迷於此而無法自拔。我問他:“你有等過什麼人麼?”
他看了我一會,又回頭看著雨說:“知道麼,二十歲那年,我身上有個地方發生了病變——好吧,他們割掉了我的一隻蛋蛋,從此我變成了獨蛋俠。起初的日子裡,因為這隻該死的蛋蛋,我連走路時沒法保持平衡,羞於和人親熱。每次撒尿洗澡,總要花上很長時間檢查那個破碎的地方,好像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