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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這麼看著,它就會長出來。我知道,有些地方賣義蛋,可我總不能真把這滑稽的東西往身上裝,對吧?它們硬邦邦的,像大魚的眼珠子。這樣過了半年後,我終於可以像往常那樣走路,不再感到疼痛,能夠坦然告訴別人:我就只有一個蛋蛋,你能把我怎樣。所以,我不再糾結,再也沒有盯著那個地方看了——一旦失去了,我們就會漫無止境地等待,可那些東西不會再回來了,你不可能盯著壞掉的地方過一輩子。至少我不會這麼做。因為如果這樣,你只會失去更多,可能是全部。”
我沒有接話,我們繼續看雨,陷入冗長的沉默。巴士開過來的時候,他說:“我辭職了。”我說“哦”。
他又說:“姓秦的讓我去水族館工作。”
“你答應了。”
“下個禮拜動身,之後就不回來了。”
巴士停了下來,車門吱嘎一聲開啟了。他一動不動站在那兒,看著我。我抬起頭也望著他。我說:“以後再也見不著了麼?”他咬了下嘴唇。司機按起了喇叭。
“最好是這樣,”他說,“如果時間倒流,很多人我寧可從來都沒見過。”
他上車了,站在門口,問我上不上來?我說我還要再坐一會。他盯著我,搖了搖頭。車門又關住了。車開走了。
那晚我回去得稍微早了一些。隔著一條馬路,看見家門口停著一輛車,車燈像妖怪的兩隻巨瞳,紅豔豔的亮著。不消多久,喬約從裡邊出來了,上面穿著大衣,下面光著腿,小而尖的臉孔在圍巾裡左顧右盼。車上跳下一個男人,幫她開了門。兩人一前一後跳進車,車就開走了。
我叫了輛計程車,讓司機遠遠跟著。司機不斷從後視鏡裡觀察我的表情,嘴上卻一個字也沒問。轎車在市中心一棟公寓樓前停下來,我讓司機把車停在街角,從車裡看著他們進去。過了大約兩分鐘,十樓的燈亮了,隔著一道紗布窗簾,浮現出一對男女的身影,他們抱著,吻著,親熱起來。司機拍著方向盤罵了一句;“□□!”我陰著臉,沒應聲。他掉過頭,訕笑了一聲:“我就隨便說說。”我把脖子伸過駕駛座,從後視鏡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尊容。那張臉上好像在說:好吧,那又怎樣呢?
白天我開始留意她的電臺。她換了早班,但每晚都出去,有時徹夜不歸。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個月,直到有一天吃晚飯的時候,她做了很多我愛吃的菜,又添了一瓶紅酒。我坐在餐桌對面,不停地用手撥著筷子,目光淡漠地在她臉上巡邏。她倉促地笑了一下,動手開瓶蓋。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剛修理過,塗著鮮紅的蔻丹,身上也穿的很齊整,灑了點香水,一副即將出門尋樂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笑了一聲,瞧了眼冷冰冰的廚房,又轉頭繼續盯著她看。她把酒杯送到我手邊,筷子都沒動,就說;“我們得談談。”
我推開酒杯,抓起筷子,一門心思大吃特吃。從頭到尾她也沒動筷子,染得猩紅的手指攥著杯託,把高腳杯拖來拖去。我皺了下眉頭,說;“別動那個,聽得心煩。”她就擱下手來,一聲不響地看著我吃飯。吃完飯,我把飯碗往桌上一撩,抹了抹嘴巴,說;“離婚吧,還有什麼好說的?錯的都是我,你要什麼,拿去就好。”
她咬著牙,恨恨地看了我一會,驀地哭了出來。我有點犯堵,用手順了兩下胸口。“我知道,我就是王八蛋嘛,你說是不是。”
她騰地就跳了起來,拔開瓶塞,把整瓶紅酒全倒到我頭上。等我抹乾臉,她已經出去。我對著大開的門,迎著寒風,喝光了剩下的兩杯酒。
接下去的一個禮拜,她和那個男人陸陸續續來過幾趟,把她的東西搬走了。我就坐在沙發上,一支接著一支抽菸,看著他們進進出出。她也沒同我說話,儘量不來看我。最後一箱東西搬走後,她留下了鑰匙。我們如一對處得極其糟糕的室友,在毫無疑義的冷戰中一拍兩散了。我抱著枕頭,順勢橫倒在沙發上,一覺睡到第二天。
我又開始吃百憂解。這玩意兒給我儘可能長的睡眠時間。一般情況下,天一黑下來,我就去酒吧混日子。等店裡打烊了才打道回府。回家後倒頭就睡,醒來時才知身在何處,運氣好就在床上,有時靠著方向盤差點被自殺,有時在沙發上縮成一團,有時在玄關口狗□□,有時剛到馬桶上脫下褲子,就睡得人事不省。
如此兩點一線的線路成立之後,生活就容易多了。我再也無力感受家裡空無一人的窘境,無暇顧及郵箱裡堆積成災的催稿通牒,窗外日升日落,下雨刮風也與我無關。我不曾進入香甜的夢鄉,也從未清醒。我爛醉如泥,我的車卻從未撞壞過什麼東西,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