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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你身子弱,咱們回去吧。”言罷,他彎下腰,將她橫抱於懷。
她沒有扭動掙扎,反靠著他的胸膛,低低道:“蒙政,我想家了。”
他的臂彎一沉,旋即將她摟得更緊:“湄兒,你說什麼?”
“我想家了。”
“在家之前。”
她稍稍離開他的胸口,視線正正對上他黑黑的眸子,緩緩曰:“蒙政。”
相識三年,她從來不曾這樣溫和的喚過他的姓名。他看著她,眉眼處,全是盛開的喜悅:“湄兒,再叫一次。聽話,再叫一次。”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果然又輕輕的喚了一聲。
剎那,他只覺得胸腔裡鼓囊囊塞滿了東西,它們似棉絮輕盈,又似羽翼般有力,直託著魂魄飄飄飛揚。他以下巴摩挲著她的鬢角,柔柔曰:“湄兒,在這裡看得到南方麼?”
她大大的眸子依然黑油油、水濛濛,那種柔順,像足了捲曲屋簷的流浪貓兒。他本該加倍欣喜,奈何厚厚的衣袍下,尖尖的肩夾骨硬硬的頂著他的胸口,直頂得他五臟肺腑一併楚痛。他俯在她的耳畔,道:“湄兒還想看,是麼?”
她沒有說話,眼眸固執南望。他往旁邊溜眼,早有宦者沿欄鋪好軟軟氈裘。他抱著她,又在她身上加了一層狐皮,這才憑檻而坐。
深秋的風,凌厲而放肆,拍打在人面上,不一刻便叫人唇青面紫。他終是擔憂她承受不住,正要婉勸,她卻開了腔:“蒙政,你覺得湄兒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麼?”
他定了眼珠:“是。寡人的湄兒,從來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不,你錯了。這天下,還有一個和我彷彿。”
他略略轉動她的肩,她果然看著他,嘴角噙笑,蒼白的兩腮泛起不尋常的暈紅:“蒙政,湄兒哪裡是獨一無二的。這世間,你和我如此肖似,有時,我都疑心我們是一個模子鑄成。”
他的心一抽,胸腔內已分不出喜憂,惟騰出一手,抓牢她的五指,緊緊的貼在自己面上:“湄兒,你真這麼想?”
她緩緩點首,望著他的目光漸而迷朦:“人人都說我逞強好勝,是頂可惡的女子。可他們哪裡曉得,我也不願如此的。你知道,我爹是武將,常年戍邊,難得顧家,就是顧家,然性本粗枝大葉,亦未能周全照顧孃親和我。蒙政,你別看我只生得這等尋常模樣,但我娘卻是極美,就是你的妃嬪列隊成行,也挑不出及得上她的。可我娘命苦,少時就被賣到青樓,縱是後來嫁與我爹,仍有許多狂蜂浪蝶上門糾纏。內中有個極奸極滑的惡賊,他處處親近我爹,且人前人後時時顯出坐懷不亂的君子品行。我爹對他甚是信賴,在我五歲那年便託他代為管家。結果清明那日,他支開所有家下人丁,直闖內院。我娘自是不肯依從,可那人武孔有力,一個耳光便將我娘搧暈了。我使不上勁,縮在花盆架下哇哇大哭。他嫌著礙事,操了一把椅子,獰笑著走過來。我一急,死命往後退,無意將花盆撞落。我當時也真是嚇傻了,跟著就往後倒。那惡賊以為我已被砸暈,忙湊上來核實。我手裡正抓了把泥,趁他不備,全撒向他的眼睛。他急得又跳又罵,我則是拿著什麼便砸他什麼,這般乒乒乓乓的聲響裡,終於招來了其他人。過後,家下左右,無人不誇我機警,美名曰不愧為武將的女兒。可他們哪裡知道,我早就雙腳發軟,幾無法站立。”
他低下頭,咬牙道:“湄兒,那惡賊還在世麼?”
“不知道。他被送官後,家裡有門道,審著審著,便去向不明了。我爹每每提及此事,沒有不牙根癢癢的。”
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湄兒放心,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此惡賊揪出來。”
“何必呢?”
他凝視著她,黑眸中分明浮起一層困惑。
她卻笑了,幽幽道:“蒙政,過去我確實是睚眥必報。但這事,我和我爹當年憑自己之力做不到,如今又何必勞你興師動眾?再說,這事對我也並非全無益處。你瞧,我娘極弱,我便要極強;我爹識人不清,我便要擦亮眼睛;家下人等得過且過,我便要時時未雨綢繆。一來二去,我終於可以當家作主,護得全家老少。”
“可是,其中酸楚——”
她不待他說完,雙手便撫上他的臉龐:“蒙政,你知道我為什麼甘願為你赴湯蹈火麼?”
他的喉頭沒來由的乾澀,居然答不上話來。
她的指頭慢慢描摹著他的眉嘴耳鼻,聲音漸而起伏:“我嬴湄向來自負得緊,偏偏天下人一般樣自高自大,豈肯正眼視我?只有你,罔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