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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獵獵,屋簷下的燈籠左右招搖。搖曳的燈火下,他俊秀而蒼白的面孔或明或暗,總帶著抹不掉的蕭瑟。她不禁挪了挪步子,道:“公子將到哪處落腳?”
他苦笑著搖頭:“王某也不知道。只好浪跡天涯,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此……就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見了?”
他沒有回話,只對風而立。一縷碎髮被風高高撩起,拂過他的眉眼時,竟帶出千絲萬縷的枯寂。她心一揪,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他先是一呆,隨即驚喜,輕輕的、穩穩的將那金鴛鴦放在她掌中。
她省悟過來,面孔已然燥熱。
恰這時,門內有人喚道:“姜妹子,你還在外邊磨嘰什麼?”
她急忙回頭,原來是管強的副手劉向。
劉向正冷眼看著王璨,眼利如剔骨。他是認得王璨的,因顧著姜瑤的面子,沒有當場發作,只將姜瑤拉到身畔,含著溫柔責備:“姜妹子,夜冷風大,仔細吹著。快進去吧。”
姜瑤本就面紅,這會愈發紅得光彩剔透。她很想說些什麼,又覺難以道明緣由,惟應聲點頭。臨了邁步,她悄悄側身,對著身後微微一笑,算作道別。
王璨本是默默相送,然看著她順眉順眼的跟在另一個男子身後,像極了婦隨夫唱的小媳婦。更何況,那人不時回頭,親親密密與其耳語,更叫他沒來由的胸堵。忽然,他摸出稻梗鴛鴦,朗聲曰:“金鴛鴦,稻鴛鴦,物物相易情深長。明月夜,來年約,相持相守莫相忘。”
劉向愕然,不禁停了腳步,頭一歪,恰見姜瑤手中捏著個金鴛鴦,一副被雷劈的模樣。他才要啟口,姜瑤已轉了身,衝著身後人大喝:“王璨,消遣我姜瑤,就那麼有趣麼!”
忽然,金光一閃,弧線優美,“咚”的一聲,對面的人頓時隨風搖晃。
又一聲“哐當”,一個金鴛鴦掉在地上。大夥吃驚的看著王璨,但見他額角青腫,面上卻猶然含笑,雙目更是情深款款,就盯著姜瑤:“愛之深,恨之徹。姜瑤,我等你回心轉意。”
姜瑤已是面成焦炭,磨牙聲聲:“無恥之徒,死性難改!王璨,咱們一刀兩斷,絕不再見!”
言罷,她直奔入府,再不回頭。劉向呆了呆,趕緊追去。王璨目力本好,即便站得遠些,似乎也瞧見她眼角閃閃,便也甩開大步,就要進府。一直候在門板後的兩個家丁好戲看足,又一知半解的了悟真相,忙急急關門插閂,將那討人嫌的傢伙嚴嚴實實的堵在外邊。
☆、第七十八章 歸宿(四)
姜瑤此傷非輕,只恨自己把持不定,越發覺得無臉見人,於是,奔回寢室,矇頭痛哭。直到下半夜,她才昏昏入睡,誰想眼皮還未合緊,又被一片喧囂鬧醒。她尋到聲音出處,這才曉得緋煙已誕下一個女娃。看著白白胖胖又呱呱大哭的小嬰兒,她心底一片柔軟,倒也忘了上半夜得的刺激,只埋著頭,和謝韻、宋緯等人前前後後的張羅。
到了第二日,她被緋煙差到宮裡,特特向嬴湄報喜,順便捎些東籬先生配製的益氣補身丸。
嬴湄休憩一夜,精神自是好於昨日,今又聞得喜訊,更是開懷。她痛痛快快的接過藥丸,伴水服用。而後,二人閒談了大約半個時辰,經太醫催促,姜瑤方才辭別出宮。
嬴湄猶無心休憩,只恨自己身軀如殘,無法飛到緋煙身邊。一時,她記起姬冰在逃亡路上說過的話,不由錐心刺骨。她喚來宮娥宦者,命他們將自己搬到摘星樓。
這摘星樓乃咸陽宮中地勢最高的去處,鳥瞰咸陽,綽綽有餘。嬴湄先是守在可遠眺蒹葭園的方位,遙遙想著滿園歡喜的人們。而後,她換到南邊,舉目一掃,天穹蒼蒼,大地朦朦,上上下下全被嚴霜籠罩。淚花沒來由的簌簌滾落,她怎麼也止不住:腦中反覆翻騰的,是望鄉蔥籠的春色。
真真可笑,都折騰了三年,她怎麼還困在同一個地方!
嬴湄,此生苦苦掙扎,真有意趣麼?
淚下愈多,漸而滂沱,她雙肩抖動,竟連輪椅都坐不安穩。
一雙大手,急速而溫柔的插入她的兩脅,穩穩將她抱住。朦朧中,她感覺到絲帕輕輕揩拭,那股溫柔的勁兒,似可滴水而出。她仰起頭,分明看到一張極稔熟的輪廓,她不禁捧住,呢喃曰:“冰,是你來了麼?”
一隻冰冷的大手壓住她滾燙的指頭,她才抽搐,冷而堅硬的聲音已刺入兩耳:“湄兒,是寡人。”
她眨了眨眼,眼眶中最後的兩顆淚珠倏然滾落。
他嘆了氣,柔了聲:“湄兒,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