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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稷下學者、前刑部侍郎衛仲英也道:要從犯案的出發點來判罪。就比如故意傷害罪和殺人未遂罪,同樣是造成身體的傷害,但因出發點不同,故判罪有輕重。阿湖案的出發點就是十惡不赦之弒夫罪。
大宋稷下學者廖遲也道:這個案子從出發點看,就是謀殺親夫,這種和殺父弒君一樣的忤逆大罪,絕不可姑息。
蘇澹道:且不提阿湖案的罪名,追根溯源,齊氏阿湖為什麼會犯罪?首先是地方官府的責任,齊湖的叔叔為什麼明知居母喪還敢嫁其女,這是道德教化不到位。其二,齊湖不清楚自己居母喪而且未滿婚齡有權不嫁,這是地方官府的責任,讓百姓不知禮不知法。其三,一個村子能有多大?齊湖被嫁的事齊家村會不知道?這些年朝廷督促村鄉設立申明亭,讓有德望的宿老解決鄉里民事糾紛,監督鄉里德化風氣——齊湖如果不願意嫁,為什麼沒有求助申明亭?說到底,這還是地方官府的責任。
蘇澹一向溫雅,很少這般聲音嚴厲,他的指責讓臺上臺下都深思了。
殿堂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表達出學子們心中的支援。
譙定敲了下銅鐘,安靜殿堂後,他論道:阿湖案只是個案,但朝廷若不從此案得出教訓,地方官府若不引起重視,則神宗朝有阿雲案,本朝有阿湖案,焉知其後不會再有阿霞、阿水案?
學子們又響起掌聲。
由小見大,促進國家治世的完善,這是稷下學會成立的意義之一。
但是,爭論的焦點還是在阿湖的罪名上,在禮和法孰為高的爭論上。
今日的午膳是白米飯配一葷菜,再加一小碗匏瓜湯(葫蘆),譙定在飯前淨手時打趣名可秀,“今日這道匏瓜湯是給楓山做的吧?”十幾位分坐食案前的稷下學者們一愣,都哈哈大笑起來,這分明是打趣名可秀在學會上一言不發,做悶嘴匏瓜呀。
名可秀微微一笑,“某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大家一聽,興趣來了。
但食不言,正式用膳時都是靜穆的。待得午膳結束,學者們出膳堂閣子散步片刻,即各回歇憩閣子斜臥小榻眯眼一刻鐘,自然不便再相交談了。
下午一開場,中午與名可秀同一膳閣子的學者們都不說話了,盯著名可秀等她發言。其他學者們爭吵了一陣,恍惚覺得沒有上午吵得激烈。李侗抬眼就注意到對席的朱蹕,上午跟他吵得烏眼雞似的,怎麼下午安靜了?
北周稷下學者謝伋是臺上北周學者中最關注名可秀的一人,他在致仕前任尚書左僕射兼中書侍郎,是周帝柴贇的心腹之臣,知道名可秀對南宋朝政的幕後影響力。尤其這些年名氏學說在南宋的影響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大周的儒林和朝政施政思想。謝伋以其從政和為學的雙重敏感性,判斷出名可秀對大周的威脅很大。他覺得現在是個機會,可以藉由阿湖案這個棘手的案件,逼出名可秀的態度——無論她是重禮還是重法,都將給她惹來大片反對者。
經過昨日的王霸之辯,首次參加稷下論學會的謝伋直面感受到名可秀的威脅,這種威脅不是來自於權力或地位,而是一種學術政治的影響力。
華夏是以儒學治天下,無論周、宋,都是儒學為統,學術與政治密不可分。誰在學術上佔據了“道統”,就意味著在施政思想上成為正統、主流。
謝伋認為必須打擊名可秀的影響力,不能讓她的學說成為大宋儒學的“道統”。
趁著李侗搶辯話落的一瞬間,他高聲開口了。
☆、稷下盛會(七)
“楓山先生的學問品格令人景仰;不知就阿湖案禮法之爭怎麼看?”
謝伋的一句高聲問話,讓臺上臺下都靜了下來。
衛希顏在暖閣內眯了下眼;“這廝不懷好意。”
皇帝也沉下了眉。
在講經臺上,各家學者論辯自由;豈有出言詢問某個學者看法的?——這是表示這位學者的觀點高明於其他人嗎?
這是拉仇恨值呀!——皇帝用了一個衛希顏在廷辯上調侃大臣的詞,覺得很貼切。
臺上稷下學者中有不少是從過政的;心思敏銳的也有,一轉念就想到了謝伋的目的——朱蹕、金安節、王綱中、鄭剛中、富直柔、王大寶幾位都向謝伋飛了個眼刀子,暗道:居心惡也。
胡宏、呂廣問、胡憲這幾位學者都皺了下眉毛,對謝伋的做法心有微辭。
臺下如宋藻、蘇行衝這些官員學者的臉色也黑了。蘇行沖默默地將謝伋拉入了黑名單,加入到需要關注和防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