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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主戰派和反戰派官員之間,還有一批立場中立的官員在觀望著,以一種審慎的態度對待帝國的戰爭。
各派系的官員和儒家士林都在關注衛希顏將做出什麼反應。
十二月初一,大慶殿大朝會。
在百官朝拜之後,按例是官員奏事或皇帝面詢個別官員。
站在武官之首的衛希顏當先出列,神色清冷,拱手對皇帝道:“稟陛下,樞密院執國家兵事,近聞朝野有非戰之聲,為免異論攪朝,臣請在陛前闡發國家征戰之義——請陛下允准。”
趙昚目光一亮。
這幾個月來,那些非戰言論也很讓皇帝困擾。從衛國師說的國家利益來講,對外戰爭擴大疆土是對國家有利的;但從聖人仁義來講,發動戰爭又是不仁的——兩者該如何抉擇呢?趙昚成為儲君後的老師就是太傅胡安國,還有翰林國學士邵伯溫、蘇澹,以及另外兩位閣學士,而對他影響最大的還是胡安國,畢竟朝夕相處,一直被教以正己、修聖人之德,仁以天下,儘管胡安國已在七年前離世,但他的思想卻一直影響著年輕的皇帝。然而,這些思想無法解讀帝國的戰爭,這讓皇帝產生了迷惘。
他壓下迫切的心緒,端然穩重道:“準。”
朝殿上一下肅然起來,升朝官們都支長了耳朵,胡寅等人則在暗中揣測著衛希顏會怎麼說,腦子裡過濾著經義,隨時準備反駁。
衛希顏拱手向皇帝一禮,微微側身而立,一襲紫袍大袖的官服穿在她身上,有一種旁人無法及的峻拔氣勢,又帶著從容自若的氣度,道:“要說征戰,五經之中,以《春秋》所言為多。”
工部參政胡寅立即接下話頭,道:“《春秋》明上下之序,分華夷之別,其要義為尊王攘夷,故有徵戰之言,然仍以禮為重。”
吏部侍郎朱松接道:“夷狄未侵中國,則無‘攘夷’之起。《春秋》言征戰,非任意興兵討伐。”
比如南洋那幾國,可有入侵中國的?又如吐蕃,騷擾宋朝邊境的青唐部已經在神宗朝被官軍歸入河湟,此後未有東侵之事,中國何以發動戰爭“攘夷”?——北周還能說吐蕃與甘肅西夏小王朝勾結圖謀河湟,但大宋可有“攘夷”之由?
衛希顏道:“何為夷?夷狄者,禽獸也!——儒家多為此論。不過論事當有實證,本於道理。請問諸位,何以說夷狄是禽獸?可有依據和道理?”
胡寅答道:“有禮者為人,無禮者禽獸。”
朱松道:“《晏子春秋》曰,‘凡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禮也。’”
刑部侍郎張九成道:“‘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
這是《禮記》上的話。聚,共也,麀(yōu)指母鹿,意思是禽獸不知父子夫婦之倫,故有父子共妻之事,指為兩代的*行為。
一些朝官忍不住眉抽了一下,心道:在衛國師面前引用這句不好吧。
不過,在朝上似乎很少有人當這位國師樞密是女人。
因為太強了。
一個女人太強大,往往會讓男人忽略了她的性別。
張九成沒有這麼多想法,他是張口而出。學士院承旨曾幾暗道不妙,如果夷狄都禽獸了,朝廷豈不是征戰有名,還議什麼“非戰”——可別落入了衛希顏的陷阱,這位在言辯上是慣會挖坑的。當即出列,補充道:“夷狄有子蒸其母、兄亡收嫂之俗,便是無禮如禽獸了!”
天下蠻夷千萬,不是每家蠻夷都“無禮如禽獸”。
胡寅反應過來,立即接道:“若顧倫常,若知君父,則有基本之禮。當然,與我中國受聖人教化之禮遠不可及。”但是,至少已經脫離了“禽獸”而為人了,便不可任意征伐。
左諫議大夫周葵出列,持笏嗔眉道:“朝廷若為利益故,任意興兵征伐,則我中國與夷狄入侵何異?”
衛希顏神色依然自若,微微點頭道:“誠如諸位所言,天下蠻夷千萬,不是每部都無禮如禽獸。然則,如果華夷不能以禽獸分,以何論華夷之辨?”淡淡的聲音涼涼道,“以是否*分?”
噗!
一些朝官忍不住抬袖悶笑。
胡寅面色不改道:“此僅其一。我中國遵循聖人禮治,以仁治天下,奉道德為統,非夷狄可比。”
衛希顏道:“這確是華夷之分,但無標準,無量化。遼國可以自稱中國,交趾可以自謂中國——有沒有一杆尺子,來量一量夷狄的禮有多高,中國的禮有多高,中國的禮高出夷狄多少?”
朝官們怔了,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