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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彎身,拈指拾起落在足邊的一頂不知是哪個舉子飛落的東坡文士帽,撣了撣上面沾染的灰塵,拿在手邊轉了轉,清淡眸光從眾百舉子臉上、身上掃過,面上神情似笑又非笑,卻讓人無端地生慄。
那些扭打得鼻青臉腫、帽落襟裂的舉子均禁不住縮了縮頭,勾著頸子不敢抬眼,一個個暗地裡悔青了腸子!
斯文盡失!吾面丟矣!參與鬥毆的舉子欲哭無淚。那些沒打架的舉子也不敢僥倖,趕緊回思自己方才是否有不雅和失態之舉!
一時間,場面靜得鴉雀無聲。
衛希顏慢悠悠轉著手中的文士帽,沒有說話。
氣氛沉肅!
眾舉子均雙手交疊恭謹放在胸前,這在禮儀上稱為“叉手不離方寸”,是恭聆教誨的姿態。無人敢說話。
“真是壯觀吶!”
衛希顏忽然一笑,“幾百名朝廷貢士,在貢院門前群體鬥毆,何等壯觀!”
眾舉子聞聲愧然,更不敢喘口大氣。
***
“沓沓沓!”
突然疾響的奔跑步聲如一顆石子投入凝沉的湖面,眾舉子不由微鬆口氣,抬頭望去。
“快點、快點!”
“不能放走一個!”
從東面、西面各奔來一隊人——東面的隊伍頭戴范陽帽、佩刀裹腿,是武安軍士兵;西面的一襲皂服烏靴,是臨安府巡捕。奔近的武安軍約百人,巡捕七八人,兩隊頃刻間便奔近,迅速散開配合將貢院東、南、西三面圍住。
帶隊的武安軍校尉和巡捕捕頭雖未見過衛希顏,卻識得那紫袍官袖上的鳳凰金繡——百官中四品以上官員均可蒙賜龍紋袖的官袍,但朝廷官員上下卻唯得一人可穿著鳳凰紋袖的官服!
兩人心驚下急奔上前,抱拳見禮:
“麾下武安軍京畿總隊七營都尉周思成參見國師!”
“卑職臨安府衙巡捕西坊四隊捕頭孟山參見國師!”
“這架打完了,你們也趕到了!”
衛希顏撣了撣手中的文士帽,語氣並不重,周、孟二人卻都一個寒凜,趕緊應喏一聲告罪,暗地裡卻頗有些委屈——若非上峰有令,他們敢這般“拖沓”麼?
就在這時,又有急驟的馬蹄聲響起。
京畿武安軍總隊的都統制程仲明、臨安府尹朱蹕帶著一眾軍士捕快幾乎是前後腳趕到,遠遠的就看到那抹獨特的絕世清姿,趕緊翻身下馬,縱步上前見禮。
衛希顏掃了眼朱蹕,淡淡揚眉,“赤府既在,按大宋刑律,聚眾鬥毆者當如何治罪?”
赤府是對京師府尹的稱呼,朱蹕被點名詢問,立即拱手恭敬回道:“稟國師,聚眾鬥毆按律當處笞刑!”
參與鬥毆的舉子聞言面色一變——鞭刑事小,丟臉事大!
一眾旁觀的舉子卻暗中鬆了口氣,只要不牽累考試就好!孰料這口氣還沒完全落地,就又被國師一句話懸了起來。
“朱赤府,朝廷貢士目睹鬥毆卻袖手置之,按律當作何懲處?”
《刑統》對此並無規定,但朱蹕是丁起親手從原杭州府官員中拔擢上來的親信幹才,心思機敏,略略一忖便援引了真宗朝時大理寺對一劉姓舉子置婦人被毆不救的類似判案,拱手回道:“稟國師,可處罰銅!”
圍觀未動手的眾舉子頓時或悲或喜,悲的自然是那些手頭拮据的舉子,大多數舉子卻是鬆了口氣,罰幾貫銅錢而已,比起笞刑體面多了!
衛希顏笑了笑,清涼如雪的眸底卻毫無笑意,她目光掃睨眾人,語氣冷厲,“汝等身為朝廷貢士,皆以習經知禮為首,然今日行為卻如氓徒愚民,可配這‘貢士’之稱?”
“依汝等今日作為,他日為官,可當得起治民教化的表率?”
“先賢聖人之道,汝等就是這麼學的?”
一句接一句,問得在場的千餘名舉子羞愧不已,隨後從國師冷冷話語中揣摩出的幾分話意更是讓諸多舉子心驚膽戰——國師或會上書皇帝,要求取消他們進試的資格?
若換了別的官員,即使皇帝親駕在此,舉子們也斷不會作此不可思議的揣測,畢竟沒有哪一個官員(包括皇帝)敢冒著風險一舉得罪千名貢士,更何況,他們的身後還有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但人類的恐懼多數是來源於對未知事物的不可捉摸——在眾多舉子心中,衛希顏就是這種不能以常理揣測的人物!
大宋的百姓沒有人見過神,卻沒有人不敬神畏神——人們對天神的敬畏或許正因為“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