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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深秋,雨下得又密又急,山裡寒意更甚,讓人難以抵擋,我們身上全都溼透了,一步一挪地走到林邊,望見一株大枯樹下有幾間古屋,裡面黑燈瞎火,卻可避雨,也只好進去捱到天亮再走,走到門前,看出這片巨宅是就地取材,從山裡開鑿出整齊的條石,內填灰土和石灰,結合粗大木料構建房屋,異常堅固,我們邁步進到頭一間大屋中,只見四壁空空,牆上也鑿出了凹洞放燈,滿地塵土,常年無人居住,從裡到外有股受潮的黴味,混合著木頭的腐氣,格外難聞。
我們將揹包放下,找地方讓大煙碟兒躺下,又用石頭堵住了門,厚臉皮包裡還有一捆蠟燭,他在屋角點了一根。
我看大煙碟兒昏昏沉沉,但呼吸平穩,稍覺放心,摸出兩支菸,跟厚臉皮在蠟燭上對個火,倚牆坐下狠狠吸了兩口,回想先前在地宮中的所見所遇,捏著煙的手還在發抖。
厚臉皮翻看大煙碟兒的地圖,問道:“你瞧瞧,地圖上怎麼沒有這地方?”
我說:“咱們出了地宮一直往北走,北邊應該是魚哭洞,可來時怎麼沒見有這麼多林木?當真是邪門,鬼地方又是雨又是霧,怕要等到天亮才能看明位置,但願別再出事了。”
厚臉皮說:“都出了熊耳山古墓,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咱這趟雖然得了鹿首步搖冠和一條玉帶,可也真夠不順的,下次再出來得先看黃曆,千萬別挑不宜動土的日子下手。”
我說:“你真是個棒槌,動土那是指遷墳下棺,跟倒斗的有什麼相干?盜墓取寶有看黃曆下手的嗎?吃倒鬥這碗飯,主要是膽大不信邪,講究個百無禁忌,當然也有些盜墓賊迷信,但是不看黃曆,他們要聽出語。”
厚臉皮說:“出語?怎麼個講法?”
我說:“好比是江湖上圖彩頭的話,也有點像過年的習俗,大年初一頭一天,出門聽到別人對他說的頭一句話,在舊時的迷信觀念中,這句話裡邊帶出吉凶,能主接下來一年的徵兆,我瞎爺活著的時候,就特別信這個,他大年三十晚上吃過飯,一個人燒完香沒事幹,四更不到就溜達到外邊聽出語,卻也不是自己想往哪走就往哪走,得問祖師爺,祖師爺的牌位又不會說話,那就拿個勺子,放在祖師牌位前轉,勺柄轉到哪個方向就往哪走,轉到東邊,瞎爺便出門往東走,東面是死衚衕,不得不回來,回到家再轉一次勺子,請祖師爺重新指點,這次轉到了北邊,他出門往北,北邊正好住著個要飯的,大年三十要飯的都不出去討飯,肚子裡沒食,睡得早起得也早,四更天起來撒尿,瞎爺聽見水響,他就高興了,非說水是財,徵兆奇佳,這一年裡準能收來好東西,不出門的話,五更放炮接財神,聽見炮聲同樣是好兆頭,瞎爺對此事迷信甚深,准不准我也不好說,反正我不太信。”
我終究不放心這幾間地圖上沒有的大屋,跟厚臉皮說了幾句話,又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就讓他和田慕青留下照看大煙碟兒,我到裡屋找些生火的東西。
田慕青冷得發抖,她在這陰森的大屋中坐不住,想跟我同去。
我想一想,應允了,背上獵槍,握著手電筒,分給田慕青一支蠟燭,推門進了第二間大屋,這屋子裡面更大,六柱五梁,石柱下為覆盆式柱礎,有如殿堂一般,當中幾尊泥像早已倒塌,抹著石灰面的牆上全是壁畫,色彩暗淡,但是還能看出大致輪廓。
我頓口無言,怔了半晌,說道:“土地爺掏耳朵崴泥了,這大屋有可能是供著儺神的廟堂。”
田慕青駭然道:“原來咱們還沒走出熊耳山古墓周圍的村子。”
我說:“可真是怪了,這裡怎麼沒有讓湖水淹沒過的痕跡?”
田慕青說:“從壁畫中也許能看出這裡是不是儺廟……”說著話,她點起蠟燭,拭去壁上的灰塵,舉頭望向那些壁畫。
我也想看個究竟,忽然感到一陣陰冷,肌膚起慄,不是古廟裡秋雨潮溼的冷,而是身上沒來由地起了層雞皮疙瘩。
我心說:“這屋裡有什麼?”用手電筒四下一照,只見第三間屋的木門半掩,門縫中露出一張小孩的臉,是個不過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躲在裡屋往外窺視,兩隻大眼一眨一眨的十分靈活,她的臉被手電筒的光柱照到,立即悄無聲息地縮排了黑暗中。
我心下駭異:“深山老林的古屋裡為什麼有個小女孩?是附近山民家的孩子?”當即快步走過去,伸手推開屋門,這是最裡面的第三間大屋,同外邊兩間屋子一樣,地面塵埃久積,壁上也有灰網,但是眼前看不到半個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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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慕青問道:“你怎麼了,站在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