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火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詩之難,那可真是沒法可說了。唐人李白曾有“難於上青天”的詩句,但今天,“上青天”之於人類,已遠非難事。故形容譯詩之難,筆者只能用這句話:“沒法可說。”
譯詩有“縱向”和“橫向”兩種。橫向詩譯,便是指不同國家、民族語言詩作的互譯;縱向詩譯,便是指同一國家或民族語言內的古詩今譯。
橫向詩譯中有一個膾炙人口的例子,可以說明這個道理。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有一首著名的《自由與愛情》的詩作,有人譯為:“自由與愛情/我要的就是這兩樣/為了愛情/我寧願犧牲生命/為了自由/我又願將愛情犧牲”。
青年詩人殷夫將它譯為: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後一首譯詩在我國流傳廣遠,成為鼓舞人們投身革命、同專制主義作鬥爭的嘹亮號角。那原因不是偶然的:殷夫的譯詩等於二度創造、二度創作,那“詩味”透過翻譯並未怎麼損失;而前者的譯作,則只不過僅僅做到“達意”而已。但殷夫的譯詩似乎也有個小小的缺點:太中國化了一些,原詩的西洋風味因之多少有點兒損失。
縱向詩譯似乎更難一些。但最近我拜讀了《唐詩今譯集後,也發現了一些詩譯得較為出色,有的甚至譯得很精彩。比如杜牧的《清明》一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董乃斌的譯詩如下:“茸毛般的細雨像多情的手/給原野換上了嫩綠的新裝/我的心,在清明夢一般的煙雨中盪漾/是誰擔簦負笈從我身旁踽踽走過/一聲嘆息,那麼輕/卻引起我心魂的激盪/哦,你哼著山歌的牧童小郎/請告訴我,村裡可有酒賣/好讓我澆一澆胸中的惆悵/想喝酒嗎?先生/瞧,那邊杏花鋪成紅雲的村莊/清脆的童音剛落/牛背上又響起了短笛/好不悠揚。”這譯詩很巧妙地傳達了原詩的神韻和意境,譯法較為自由,並對原詩在總體把握的基礎上適當進行了補充、鋪墊和想象延伸,也可稱為二度創作了;缺點則是形式上有一點歐化痕跡,因而在傳達原作的中國古典韻味時不能不有一點兒損失。另一首由著名詩人綠原譯的《涼州詞》(王翰),則沒有這方面的毛病,可以說是幾乎同原作一樣精彩。原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綠原的譯詩為:酒,酒,葡萄酒!杯,杯,夜光杯!杯滿酒香讓人飲個醉!(葡萄美酒夜光杯,)飲呀,飲個醉——管它馬上琵琶狂撥把人催!要催你盡催,想醉我且醉!(欲飲琵琶馬上催,)醉了,醉了,我且枕戈睡醉睡沙場,誰解箇中味?(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夫戰士幾個活著回?(古來征戰幾人回?)這真是大家譯筆!自由奔放,而又傳神嚴謹;有時一句對一句地譯,有時卻又將一句點化為多句;但不管使用何法,總以“達意”而兼“傳神”為其宗旨;而且,譯詩同原詩的古典語言的韻味也是保持得較好的。這樣的譯詩,豈不是另鑄新詞,堪稱創造嗎?而它的創造和“另鑄”,又沒有脫離原詩的意境和神韻的規定性。
於是,“詩不可翻譯,縱向詩譯尤為不可”的神話被破除了。
但這仍然是不易的。它需要譯家高度的造詣和深厚的功力,需要大手筆。
因之,我想在嚴復“信、達、雅”譯筆標準的基礎上,還給它增添兩個字:曰“味”,曰“神”。不知譯苑同仁以為然否?“味”和“神”的標準,應該是不限於譯詩的,譯文也同樣適用。
因為門德爾松
三月風
曉舟
一個30歲還要來寫詩的人,必定有其迫不得已的原因。這原因一直到現在我還不很清楚,但我知道與生活有關係,與生命有關係。
那天在地鐵站時,我聽到了門德爾松的E小調,便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的四個手尖……什麼也沒有,光滑的,那些繭子都消失了,沒有痕跡。誰也看不出我曾拉過琴,一天八個小時,從漫長的運弓開始,空弦,全弓,一下一下,那琴像只永遠殺不死的雞,它叫啊叫地從G弦叫到E弦,然後再“叫”回去。一天天,我知道了音樂離我有多麼遠……門德爾松還在響,我無法躲避他流暢的清純,像我無法躲避失敗……我接著學會音階、換把、頓弓、跳弓,知道泛音的位置,怎麼揉弦。從開塞拉到頓特,幾年的光陰都被那些蝌蚪一樣的音符給吞吃了。我被音樂家這個巨大的幻覺支撐著。
後來,我帶著琴去了北大荒。那麼廣袤的田野更需要一雙結實的手。我不能對貧下中農說關於手和帕格尼尼的話題。夏天鏟地,秋天割麥,冬天把凍實的糞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