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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大戶人家扛活的長工,日久生情,順手拐走了人家小老婆。”
盧魁先悄聲對石二說:“過了湖,就快到我們老家了。”
石二繃著臉,作不識狀。
盧魁先也便繃上臉,作老練狀。可是此時,石二忽然變臉——船將攏岸,船老闆將雙槳順在艙中,提起帶鐵鉤的篙竿,走向船頭,這時,岸上一個兵,從老樹後走出,隨後,一個接一個的兵走出,除背槍的外,另有赤膊背鬼頭刀的行刑隊,操軍棍的執法隊,分八字排列,有兵喊道:“張鐵關張團長到!”
岸邊高坎上,有人立馬站定,一臉絡腮鬍子。
石二失聲道:“張鐵關?”
盧魁先悄聲問:“誰?”
“胡文瀾軍第一營營長。”
盧魁先看一眼石二,問:“你認識他?不,要緊的是,他認識你?”
“我與他的部隊肩並肩在省城包圍過趙爾豐,到重慶阻截過前來增援成都的清將端方,不過,我二人從未見過面。”
“說出這段戰場的戰友情,他——會不會念舊?”
“一轉眼,升團長,你說他的花翎頂戴,拿誰的血染紅?”
“他會不會認出你來?”盧魁先擔心地盯著石二的右袖筒,他發現石二先前上船時還在風中飄蕩的空空的右袖筒,此時穩穩當當地揣在褲包裡,袖筒中似乎跟健全人一樣生著一隻胳膊。石二衝著發愣的盧魁先,一擠眼睛。盧魁先納悶,這石二從軍才一年半載,怎麼反應如此敏捷,小小一個渡船上,他上哪兒找到這麼一隻假臂,轉眼間安裝好了,一般人不在意,還看不大出他本來缺了右臂!正這麼想時,就見湖風吹過,張鐵關愜意地揭了軍帽。盧魁先想起斷頭臺前的騎馬軍官,低叫:“是他——在成都他就追殺過你!”
石二哼道:“冤家路窄!”
他抓船中泥水抹了臉,低沉對盧魁先說:“上路前,我的話,你可記住了?”
盧魁先點頭。
“記死了!記不住就該死。”石二低吼道。話音剛落,船已靠岸,石二正想照計劃先走,沒想到,盧魁先猛地站起,搶在他前面,用左肩護住石二右臂,二人並肩走向張鐵關。
張鐵關也盯上了盧魁先,盧魁先強令自己鎮靜,下船,上前,這時他才發現,張鐵關盯上的是他身後那個秀氣豔麗的女子。盧魁先聽得身後石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渡船中女子卻被張鐵關嚇得一哆嗦,小包袱落到地下,她本能地撲向操扁擔的男子懷中。一陣叮叮噹噹金玉碰撞的聲響,在湖上的迷霧中傳了好遠,這聲響又被張鐵關的開懷大笑聲壓倒。
中國的歷史上沒少過三堂會審,戲臺子上更是常見,只是民國二年大足縣衙門裡的這三堂會審,沒人見過。
正面,坐著胡文瀾軍隊的張鐵關;左側,坐著地方官;右側,是一位鄉紳。兩廂分站持軍棍計程車兵與持板子的衙役。
渡船上的一男一女被推翻跪地,女子一個踉蹌,背上包袱丟擲,金項圈玉手鐲滾滿大堂。金玉之光,閃耀在張鐵關眼中。他向左望一眼,地方官向他堆出一副副笑臉。他心頭有數了,這位好辦,唯他這手擁重兵的張團長馬首是瞻。張鐵關再向右側望一眼那鄉紳,鄉紳不動聲色,大柱的陰影中,一時還看不清他的臉色。張鐵關立即收斂了金玉光芒、桃李豔色中狂亂的目光,心想,今天這活路,怕還得先依著三堂會審的古例慢慢來。他坐正了,一拍驚堂木,一聲斷喝:“一個豹眼虯髯,一個豔若桃李,湊成一對兒,必非良善之輩!”
女子:“小女子與這位男子從不相識。”
男子:“我上了渡船才碰上這位小姐。”
張鐵關此時心情好得來像眼前的湖光山色。說出話來笑呵呵的,聽來像似戲臺子上川劇戲腔:“好哇好哇,一百年修得同船渡,二百年修得同鄉住,三百年修得同床鋪!這四百年——修得哪怕是謀殺親夫,也要私奔了去,結一對恩愛夫婦!”
堂下,一大堆百姓被押,候審,盧魁先與石二也在其中。二人之間,隔著幾個人。百姓中有人竊竊私語:“這長官殺人如麻,想不到還是個川劇票友。”
堂上,男子繃緊了臉不語。女子卻滿臉堆笑,遞上句話:“團長,小女子是上了渡船才碰上這漢子,頂多是您說的,一百年修得同船渡。”
張鐵關:“你二位修到第一層了,快了快了!”
女子羞得低頭,卻本能地偷看男子一眼。張鐵關看在眼裡,卻故作不知,依舊川劇腔:“我說錯了麼?你這女子望他一眼,耶,看上去,像是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