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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不得不說一個小插曲。由於幽州乃天下重鎮,地產豐腴自有鹽屯,所以當地百姓買鹽食鹽倒還便宜。然則朝廷實行鹽鐵專賣,這白鹽每鬥仍需四十文錢。薛衍醃了這麼一缸白菘居然用掉了小半鬥白鹽。看在諸位兵卒眼中,實屬浪費。
礙於薛衍淫威,眾人雖不敢出言質疑,卻也著實心疼薛衍這遭天譴的浪費行徑。火頭營的火長——一位老成憨厚的粗壯漢子更是哀聲不絕,忙忙藉口做事躲了出去,自以為眼不見心不煩。
鑑於雙方相差好幾千年的代溝及飲食習慣,薛衍也懶得跟眾人解釋。將挑挑揀揀從永定河裡篩選出來的如頭盔般大小的鵝卵石煮沸消毒後壓在疊實的白菘上,倒水沒缸,最後將缸放在陰涼處蓋嚴放好,薛衍只需要靜靜等待四十來天,就能吃上味道感動天地的酸菜大棒骨了。
不過在此之前,饞蟲大動的薛衍還是磨著蔣悍去山上打了幾隻野雉回來,用現採好曬乾的蘑菇幹燉了。
出鍋的時候,柴火燉雞的香味幾乎瀰漫了整座軍營,搶佔先機的蔣悍自己就吃了能有一隻雞喝了半鍋湯,那還是在摟著肚子不好讓薛衍吃不飽的前提下。
隨後趕來的許攸、孟功亮等人只好就著薛衍吃剩下的雞脯肉和雞湯稀裡糊塗吃了幾大碗米飯。等到魏子期巡視歸來的時候,滿鐵鍋的小雞蘑菇只剩下了幾口湯和幾根蘑菇幹,向來飲食頗為挑剔的魏子期竟然沒有嫌棄這等殘羹冷炙,就著雞湯泡了一碗米飯吃下去,看的眾人再次瞠目。
薛衍想到魏子期幾次出言相幫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明天我想做柴火燉魚,你要是有時間就早些過來,或者我給你留出來叫人送到你的營帳去。”
魏子期搖了搖頭,道:“明天我不當值。”
那是要過來吃的意思?
薛衍想了想,又問道:“你有什麼忌口的沒有?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
魏子期再次搖了搖頭。身為鎮國公世子,魏子期平日裡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是個極為挑食的人。不過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他卻不挑,有什麼吃什麼,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但是不讓人開小灶。
只因他當年拜衛國公為師,跟著薛績學武練兵的時候,薛績就告訴他要愛兵如子,要與子同袍,與子同食,恩威並施,如此將士才能視主帥如兄如父,上陣殺敵時才能如臂使指,令行禁止。魏子期對此深以為然。
想到師傅薛績,魏子期不覺又看了薛衍一眼。不知道這位姓名相同,年歲也相差無幾的少年會否是衛國公府家走丟的那位大郎君。如果是的話就好了,薛衍這麼聰明,一定能將師傅和公主侍奉的很好。
屆時師傅師孃有親子承歡膝下,再也不會鬱郁難安,終日不得開懷。
薛衍可不知道魏子期在想什麼,見他除了搖頭便是沉吟不語,薛衍還以為魏子期是在煩惱燕郡王在涇州起兵謀逆,投降突厥的事情。
聽說朝廷派來平叛的大軍也要過來了,不知道幽州會不會打仗。
身處和平時代的薛衍對於打仗這種事情頗為牴觸。但是他也不能左右朝廷的想法和時下的局面,只能盡力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能在後勤待著就在後勤待著,後期呆不下去了就上火頭營,就算名字難聽一些,反正他絕對不上戰場。
打定了主意不上戰場的薛衍在火頭營安心呆下了。由於他在小雞燉蘑菇上的小露一手震懾了諸位將士,火頭營的兵卒看著薛衍也不再是一副“暴殄天物”、“浪費食材遭雷劈”的痛不欲生。就連火頭營的火長也在暗搓搓的期待著酸菜出缸後的美味。
除此之外,諸位兵卒對於薛衍不但識文斷字,好口腹之慾竟然到了親下庖廚的愛好亦是不以為然。
雖然“君子遠庖廚”的真正意義並非後世之人曲解的那般,但是在大褚的世家勳貴中,也少有男子會出入庖廚之內。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在時下百姓看來,君子就應武能馬上安天下,文能提筆定乾坤。有關於庖廚之道,這些世家勳貴的男子們頂多在眾人面前表演一番“切鱠”,僅此而已。
像薛衍這般親自下廚煮飯燒菜的,實乃奇葩也。
被眾人視為奇葩的薛衍在酸菜還沒好的日子裡,接連吃了幾天的東北燉菜後,終於膩歪了。正好他拜託將作監製作的炒勺炒鍋等物也都做好了。於是薛衍便磨刀霍霍準備來一道東北赫赫有名的鍋包肉換換口味。
結果在準備調料的時候薛衍又蒙了。
蔥薑蒜醋之類的佐料倒是好找,可是做鍋包肉最關鍵的一味調料白糖卻是沒處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