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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蓮在八格箋上描著千字文,一筆撇過去,墨漬蹭在袖子上,她心煩,喚門口的小丫頭去找醋。胤禩見她著急,笑道:“文墨之汙,也是雅趣。”
妙蓮附和地笑笑,斂起毛邊紙,把案子收拾乾淨了。胤禩合上書看她,她也不理會,胤禩道:“今兒去見良主子,她說什麼沒有?”妙蓮拿手巾抹著畫桌道:“良主子說知道主子平安,也就放心了,良主子讓主子好生養息,別再出宮去了。”
胤禩瞧出她的意興闌珊,道:“你過來。”
妙蓮扔下手巾走進裡間,胤禩正坐在玫瑰椅上洗腳,身邊沒有人伺候。她拿銅盆沿兒上的手巾給胤禩擦乾,聽見那個清朗的聲音在頭頂上說:“她那個人嘴利,你跟她混熟了也就好了。”妙蓮知道是胤禩牽就她,她也說句話讓他安心:“良主子心裡有主子,說什麼都是為了您好。”
胤禩道:“她是我嫡親的額娘,自然肯為我好,畢竟是血濃於水。”
妙蓮停下,抬頭看了看他,眼睛在厚厚的劉海下,彷彿草裡閃光的東珠。胤禩也在看著她,兩個人都不言語。燈火給肉皮塗了蠟,那道光澤晶瑩的,滑膩的,又不可觸及般凜不可犯。胤禩第一次感覺力不從心,彷彿水缸裡逗紅鯉,想要親近它卻沉下去,他覺得憋屈,道:“你有什麼煩心事就跟我說。”
妙蓮不言語,端起銅盆潑了水出去,道:“奴才已經受了主子莫大的抬舉,只想著怎麼報效主子,現在吃穿不愁,也不受委屈,哪兒有什麼不順心呢。恐怕我這樣說了,您又嫌我見外,可是奴才當真沒有別的奢望,只想一輩子守在主子身邊伺候著,便足夠了。”
胤禩道:“你擔心這個?我尋思你回來落落寡歡,定是良主兒跟你念叨了什麼,你放心,別人說別人的,你我知道就行了,我親額娘也不能拿你怎樣。我早晚是要從這裡出去的,縱然皇子是萬金之軀,但侯門禍福難測,風雲變幻間雷霆雨露委實難料,興許今天是萬人之上,明天就身首異處了。我已打定念頭,無論如何我會帶著你,來日方長,你自知道我待你與旁人不同,我心裡有你,卿若體恤,切莫再說出自輕自賤的話,傷己亦是傷我。”
她的手被他捉緊了,她重重點頭道:“爺,我懂了。”
藉著燭火執手相看,燈下對影,更像兩個痴痴的孩子,妙蓮複道:“主子,您當初是為什麼把金屑攆出去,又是為什麼把我調進這園子裡來?”
胤禩道:“你又怎麼問起這個?金屑的事兒跟你無關,跟我也無關,你若真想知道,就去問春曉吧,她會
8、七 。。。
告訴你的。至於你……”他的目光投向外間,道:“妙蓮,你會寫你的名字了麼?”
妙蓮道:“學了幾遍,卻還是記不住,奴才笨。”
胤禩笑道:“去拿筆墨來。”
妙蓮依命去取了來,他便教她拿著,往自己的腦門上寫名字。
妙蓮推諉道,那怎麼行?
胤禩道:“有什麼不行,讓你寫你就寫好了。你把名字寫在我腦門上,以後一輩子都會記得了。”他捉著她的手腕,藉著鏡中的人影,在自己額頭上寫了“妙蓮”二字。然後又笑著在她臉上寫下“胤禩”,推她一同照鏡子,附在耳邊說,以後你想我了,就照照鏡子,咱們都照著鏡子。
她看著面上的兩個蠅頭小楷,淚盈於睫,多日的憂患皆化為泛泛無奇的過往,與她毫無關聯,而浮木般的他卻漸漸靠近了,不再是需要救贖時才會想念起,噩夢初醒時才會想念起,他是她孤雁獨飛的臂膀,安睡時的枕籠,更深霧鎖,兩個雙雙黥面的人,一切痴惑相望而泯。
他轉身獨對軒窗,兀自太息,你問我為什麼要你,我又如何知道,所謂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妙蓮拿沙燕兒交給毓慶宮門口的太監道:“勞煩公公將這個呈交太子殿下,他自會明白。”
守門太監接過風箏,疑惑地看看她,還是進去了。不一會回來道:“姑娘跟我進去吧,太子有請。”
妙蓮微微揖了個萬福,跟進去。毓慶宮從黃琉璃瓦的歇山頂到上了明膏的檻窗,是處炫耀著名貴的亮色。她進了宮也有三年,彷彿螞蟻爬在寶塔上,一層高似一層,毓慶宮便是塔尖底下,頭頂著萬歲爺的腳底板,那屋裡的羅帳和傢什套子也皆是明黃,好似剛出蛋殼的鮮嫩幼雛兒卻又明晃晃鑲著金。
胤礽坐在畫桌後邊,身後是幾近夠著椽子的博古架,這裡的書委實比胤禩的多,卻新得青生,她剛送進來的沙燕兒便歪掛在稜子上。胤礽正拿著一個景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