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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剜了心頭肉一般,著實生生地難受。
他自然早已為她綢繆,細細囑咐道:“我走以後,家中外事,都由何瓜子兒操持,你若不放心,就過問些,若是嫌煩,理也不用理,量他不會馬虎;家裡的帳房銀庫鑰匙你收好了,遇事就多跟雁庭商量,那起子不穩妥的人,我自會打發了她們……若是那竿子狼心狗肺的兒孫親戚們敢來擾你,你就去找八嫂,她自會護著你。”
他這樣一交代,瑞玉聽起來卻是大大動了干戈,宛如天塌地陷,再見無期,不由得放聲哭開了,允禟好生為難,“怎麼還哭?”
她嗚咽道,“我怕我自此不見你了,不知會成什麼樣。”
他攬過她的頭,哄孩子似的寬解道,“你那位佛陀不是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麼?”他左右思量,拽下腰間的荷包,抻開繫繩,倒出那個西洋畫的陶瓷胭脂扣來,掛到她頸上,“有水皆含虛空月,你見著它,就跟見著我一樣。”
這幾句卻讓她心下詫異,想著允禟這人素日浪蕩不羈,輕描淡寫的幾句見識,卻是慧根深種,並不輸她這個長齋茹素的,足見他的靈透,縱便遊媚富貴如雲蔽日,他不是看不穿色即是空的道理,只是看得破忍不過,嬌氣又受不了苦。她低眉凝神一看,說道,“你還留著它?”
他一下頑皮地笑開了,像是已經四兩撥千斤了去,“當年我們兄弟幾個意氣用事,弄了毒藥在身上帶著,被你截了去,還說我要是養外宅,你就拿它藥死我。我可記著呢。往後我把它交給你,我的一條命都是你的,你我且各自珍重,努力餐飯,自有重逢的一天。你就攥著它,到時候還給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看著他那一副不在乎的相,勉強應了,“你可一定記得來接我。”
允禟由著那慵懶散淡的性子,再加對胤禛的不滿,本想耽擱幾日再動身,卻見瑞玉終日惶惶不安,怕自己拖得久了對她是個折磨,不如索性去了,倒是安了她的心。外加隨行的欽差楚宗朝夕催促,他也心煩意亂,便只隔了一日,後日恰是個不衝煞西方的日子,便收拾好行裝從容上路,只在臨行前辭別了允禩
36、四 。。。
允礻我,又對何瓜子兒留下話,將瑞玉房中的鶴伶等幾個好事的小妾,許給安身銀子各自打發了去。瑞玉本意去送,隨他行到院門,他衝她說道,“今兒開了風,你還是別走遠了,本不是什麼高興的事,悽悽涼涼的,你若是一昧地送我,送到哪裡是個頭?回頭再傷了風。”瑞玉不依,他又哄道,“我這回是奔北邊德勝門出京,得繞著咱家院牆到後門那兒,你此刻就到後門等著我,找奴才開了院門咱們再說話。”
瑞玉信了,連忙朝後院奔,一路上走過碎石的□,花盆底咯咯稜稜的,她心急顧不得,徑直脫了去,打著一雙赤腳跑過去,踏過曲橋秋湖,穿廊畫棟,擦身而過的皆是這一生的金粉繁華、玉顏青春。昔日歡聲笑語,耳鬢廝磨,允禟與她的影子,晃在府院的各個角落中,那靜好的歲月原本悠長,只是一朝夢醒,不知身在何方。
后角門許久未開過,繞在門環上的鐵鏈鎖早已鏽死了,她哭著掙扎推搡,雁庭忙招呼下人尋鑰匙來,勸道:“福晉不要哭了,這牆本就隔音,您哭聲一蓋過去,九爺他們從外邊路過,您也聽不見的。”
這樣一來她果然不再哭,靜靜等著聽牆外的腳步聲,後院牆邊恰有棵參天古槐,濃蔭時宛如華蓋,此時被秋風催落了,膏腴遍地,瘦得只剩筋骨,遮不住的陽光,卻在此刻恰恰被浮雲蔽了去,滿地落葉教風一吹,嘩啦啦地響,她以為是車攆的聲音,細聽卻又不是。正思量間,遠處果真有車轂馬蹄之聲,近了,便是他翻身下馬,皂靴踏在石階上,重重地拍門。何瓜子兒正拿來鑰匙,急匆匆想要開鎖,誰料想那鐵鎖經年未啟,機括早已鏽死,讓他蠻勁一擰,竟把鑰匙生生扭斷在鎖孔裡,瑞玉急了,吼道:“廢物,你們給我把它砸了!”
這廂興師動眾地喚家丁找傢伙,牆外的允禟卻已怯然,他自下明白此去的兇險,只是當著瑞玉,總是自己給自己壯膽,眼下才出了家門,竟自覺心中瑟瑟空寂,悵然若失,聽見家人吆喝著砸鎖,便有不祥之感在心頭隱隱繚繞著,因臨行將胤禛的諭折落在家中,又遭楚宗的頻頻敦促,那雙手竟有些顫巍巍地抖,鼻尖也酸了,那涼澀終於也湧上眼眶。他決計不讓家人見到自己這副狼狽相,便深深壓住氣息嚷道:“你老爺們還沒走,就要砸傢什物,像什麼話!就不能給爺討個好彩頭麼!”
那頭沉寂了片刻,聽得瑞玉哭道:“那怎麼辦,鐵鏈弄不開,讓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