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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見你!”
允禟心如刀絞,故意放聲喊道:“我把皇上的諭折落在你屋裡了,就壓在明堂圓幾的香爐下邊,你打發人去取了拿給我。這鎖砸不得,咱們到西邊洞窗底下說話去。”
瑞玉趕緊打發了雁庭去,自己跑
36、四 。。。
到西面山牆的一個六稜洞窗底下,腳底踩著一塊太湖石,高舉手臂,卻將將夠到那窗稜子,況且王謝侯門外更是牆高地凹,自然是看不見他的。她高叫著他的名字,努力伸著手,希望他哪怕能看見一個指甲蓋也好。他在牆外聽得真切,那聲音一下下擠壓著他的心,擠著他的血脈運流,彷彿聲停了,他的心便不跳了。他仰頭看著那高處的洞窗,那方空幽黑洞,儼然已咫尺天涯。他揚起袖子在臉上囫圇一抹,吸著鼻涕道:“好媳婦兒,當年在八哥府上初見你,你念著料絲宮燈上一首蘇東坡的詩,那聲兒風打銀鈴似的,真是好聽,再念一遍給我聽聽。”
瑞玉早已心亂如麻,這些年二人也從未提過當年念燈詩的事情,不知他從哪裡想起來,又不知他為何想起來,直說記不起,又怕他傷心,只得說道,“你先起個頭,我就唸。”
他卻直截了當地識破了她的心機,罵道,“笨蛋,就是‘廬山煙雨浙江潮’那一首,可見當時你心裡根本沒我。”
她慌忙點頭,“對,是那首”,於是靜靜念道,“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他忽然想起,那座富貴榮華的城,如花美眷的妻,都曾屬於他,此刻皆浮在他的頭頂上,像轟然遠去的一場夢,只留給他一面幽森閉鎖的洞窗。四十之年,把該看的景緻看過,該享的清福享過,也算值了,只是想起之前種種險惡行跡,怕遭輪迴業報,也讓人著實膽戰心驚。再開口時,不光聲音嘶啞了,心中也悲傷得話也說不動了,哽咽半晌方哽咽囁嚅道,“瑞玉,我走以後,你好好唸經,給咱們積積福德,一定等著我……我一準兒回來。”
那頭沒了聲,也不知她聽沒聽真,恰恰雁庭拿來諭折,穩妥放在一個雲錦荷包裡交給瑞玉,瑞玉尋思這輕生東西得拿個有分量的稱著,才好丟出去,放眼四顧,偏生在牆角下破蛐蛐罐邊上找到一箇舊雞毛毽子,那上面的翎羽已經破損,只栓的那個金鈴還在暗中閃著光亮,她顧不得許多,便捆在荷包的繫帶上,衝牆外吆喝一聲,隔牆扔了出去。
那一刻日頭方從雲層外探出頭來,金鈴鐺像被日光射了一箭,灑下叮鈴鈴一串悅耳的聲音,晃過他們的眼睛,彷彿拉動記憶的繩索,他們在剎那間記起,那些年,那些事,無論情語痴嗔,或者磕絆賭氣,都是極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金鈴毽的典故,由於創作週期過於漫長,需要拿出來重溫一下:
第二部 未到千般恨不消 第二回 戴柳葉蓑相噓寒暖 耍金鈴毽自知炎涼:
胤禵一腳抄起毽子,踢給寶琪:“大格格,再來一個!”
“不來了。”寶琪一伸腳尖把毽子磕回去,那毽子長了眼似的直奔胤禩而來。
“你不來我來!”胤禟叫著,中間橫出一腳,毽子轉了個方向直栽向西北牆角,叮鈴鈴砸著了蛐蛐罐倒扣著的瓦蓋子。
“你這臭腳!”瑞玉撐著肚子笑罵道,“快給我們撿回來。”
胤禟亦樂不可支,“撿什麼,再拿個新的不就是了。”此刻整場的人,只有他倆笑得開心,別人的心裡,或負氣或羞赧或愧疚,都被心事壓住了。
第三部 無限人間失箸人 第四回 喟誰人分袂棠棣舟 數幾家歡喜幾家愁:
她望著他的背影,痴痴說道,“胤禟,放不下你那顆急功近利的心,我們永不會回到從前的。”初冬天氣,她也顧不得多穿件衣裳,就那麼呆呆立在院子裡,雙手露在外面,已經凍木了。雁庭領紅丫兒進院子,忙給瑞玉找了件雪青妝花緞夾棉斗篷來,為她披上說道,“剛才陪四格格去後園子來著,四格格從後牆瓦罐旮旯裡撿到一個破毽子,我覺得眼熟,仔細一瞅,您當是什麼?還是當年您和八福晉、十福晉踢的那個,上邊捆金鈴的,被爺一腳踢到縫裡去,只當找不見了。”
瑞玉失魂落魄道,“猴年馬月的事,誰還記得。”
雁庭笑道,“怎麼不記得?三位主子走得近,可踢毛毽兒就那麼一回。況且三位阿哥爺還觀戰來著。”
瑞玉收回目光來,淡掃一眼,卻彷彿怨恨一般說道,“哪兒來的,放哪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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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五 。。。
油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