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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世家,母親是家中僕人,爹凌辱她後只生了個女兒出來,很被瞧不起。爹不行了,分遺產時我留她走,後來錢花光了我又去找娘,她一直養我。結果沒撐一年,她死在我手邊……後面我倒是賺了不少錢,忽然就過來這裡了。」柴洛槿話音平淡,呼吸卻有些不穩,有些事情,還是往細了說不得的……轉瞬回覆平穩,她眼神輕佻如昔,轉臉灼灼看著鄭顯道,「你呢?」
柴洛槿暗道電視劇三步走,下一步他不傾吐身世也要含情握住她手了,哦耶。
鄭顯凝目看著前面,不發一語。
風聲細碎,似起還休。
……我在冷宮中出生,娘是失寵的惠妃,空蕩蕩左右前後走多遠都沒有人,只有喜歡做小手工的孃親,喜歡把碧綠小草和牡丹種在一處的孃親,她卻從不准我叫母妃。空曠的感覺日子長了便習慣,寂寞的滋味咀嚼久了也涼了。幼年是鞦韆與孃的懷抱……五歲出靜遠宮門,我便成了皇宮中最炙手可熱的小王爺,皇帝許我濫殺無辜,許我張揚跋扈,寵溺我無度,卻從不許我叫父皇……原來我是那個人的兒子,他喚他天下最美的人,撫摸他如同撫摸自己生命——佑王鄭留,我的父王。我懦弱,眼睜睜看他人送葬自己的母親,卻不能扶棺守孝,眼睜睜看殺母之人安於榻上,只能阿諛奉承。我沒有父親真正疼愛過,沒有朋友真誠相待過,親生父親避我如蛇蠍,殺母之人卻最寵溺我,因為這張與父相似的臉。讓我最安心的溫暖,只有記憶中的孃親……其實那時,我只要勇敢些,就能救下我母親吧,我躲在帷幔後看著她的血屍被拖走,十幾年從不敢與別人說那就是我的孃親。我明白我盛氣凌人的步伐走得如何虛無,也知曉自己的可憐……其實現在,我也有了富貴榮華與安定,我有了通天徹地生殺予奪的權勢,所以睡覺前我會說與自己聽,我已幸福如是,但有何求……但有何求。
這些話,他卻一句也沒有說出口,只是微微張口,又閉上了。
合上眼簾,關不住滿目憂傷。
柴洛槿的視線在他抬起的下頜掃過,在他輕蹙的眉峰掃過,在他微合的眼線掃過,在他的憂傷掃過,審視,審視。
他一句話不說,可又似滿腔欲言。
柴洛槿有鐵打的心臟,有無德的肝肺,有唯利的眼光,她不信人間的溫暖,那一定灼人,她從不憐惜弱者,活該,何必。所以眼前俊美的人不經意赤裸裸的傷痛與脆弱,卻只讓她竊喜,原來此人,很弱。
清風白露,滾下幾顆在樹葉之間。
鄭顯收住心口的隱疼,斂神道,「無事,我想睡了。」
他說我,忘了說本王,坐起身來左手摳住右手,力道奇大。
柴洛槿凝神看了會兒他低垂輕掃的長睫毛,撇嘴摸著大腿好一陣,手在自己鼻前後腦上亂搔一氣,終於還是伸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只剩交錯的溫暖。
……
頭疼欲裂醒過來,望著屋頂床帷發呆。昨夜……她舉起右手,記起鄭顯似乎在她手上,流了一滴淚。
之後呢……之後他枕在她懷裡睡著了,睡著了。
柴洛槿忽然起身離了房間,不打招呼便自出了王府回斂都,府門前揚起一片蕭索塵埃,飄飄轉轉。
小廝緩緩合上門,那片飄搖塵埃無奈難落定,因為總有人莫名要攜風經過,招惹它浮浮沉沉。
何必。
二十三、破冰之旅
縱馬賓士許久,也乏了。她緩下馬速以手扇扇風,時近夏日,果然熱了。
方才那一陣瘋跑把方向都跑亂了,正好住腳問問路,草護不知自己提前出來了,果然沒跟著。
前方一座茶棚,柴洛槿四面看看這附近沒有千幾食驛,那既不是官道也不是馬道了,忽然一個哆嗦,不要遇上壞人才好,尤其她花容如玉男裝都難掩傾國姿色,不要劫色不要劫色……
嘴裡喃喃往茶棚移去。
卻在下馬之時遇到絕想不到之人。
「神仙哥哥……」柴洛槿怔怔道。
白衣人自從離了山水渡大隊人馬就不再戴斗篷,此刻坐在茶棚偏角慢慢飲茶,不期然聽到這個聲音,抬頭看她。
「神仙哥哥來接小洛槿嗎?嗎?嗎嗎嗎?」她興奮地撲過來,難道他一路跟蹤保護她?太感動了!
白衣人搖頭,緩慢,但斬釘截鐵。
「那荒郊野外的幹什麼?」柴洛槿撇嘴,不能糊弄一下她麼。
「有事。」他倒從不避諱,在敵手面前講起自己的清秋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