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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風如此柔暖,如此清雋。
她扶緊尋星臺的漢白玉石欄,卻冷得發顫,由心口迸發的寒顫吞噬著每一寸清醒。很累,很倦,便想這般睡下,而後可以再無清醒,像石室中亂了性情的宸後也好,似如今躺在腳下的榮後也罷,她只不過想如她們一樣從此糊徐下去,自此安靜。
摩挲至榮後身側,細膩冰涼的鳳璽還回她的冷袖,“我還你了,也見過她。”
靜靜的,她困了,便是倚靠在她肩側沉沉睡下,她知道,自己走不了。
明日第一抹晨曦逼入時,便會有小宮女赫然發現死去的榮後,而後聖元帝驚怒,叱令徹查。她延陵易必是眾目睽睽下的殺人兇手。一切只會是順理成章,她躲不掉,亦無處可逃。
南榮夢啊南榮夢,你一生只知恨人,不懂愛人。
一生不願為他做棋子,也在咽息中幫他演畢最後一幕戲,仍是害人。
你是想…帶著早已無用的棋子一併走吧。
你恨聖元帝,卻更恨南榮,所以你要同為棋子的我為你陪葬,為南榮殉難,我不怪你。
有那麼一絲不甘,小腹間掠過的溫暖,激起滿心的熱流,延陵易猛然睜了雙目。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尹文衍澤還在幽鳴宮等著自己,臨別時,她握緊他手,答應過一定會無事。那個傻瓜,一等便絕不會睡下,十年都等下了,又在乎寥寥一夜?!她若不歸,他便真要等下去。寧願等的人是自己,不能再讓他等,片刻都不準。
強撐了一臂,掙扎起身,困在石桌前,屏息等待,不入清晨,便仍有一絲希望。她知道自己不會輸,意志剛強時,便渾然無懼。她是要耐心的想,想到保全之策,明日清晨,再用什麼脅迫,才能逼得聖元帝又一次放過自己!
月盤的身影匿入浮雲,隱去最後一絲光亮。黑夜之中,越風而至的步聲淺若未聞,她靜靜聽著,伸出一隻腕,空蕩蕩地遊曳在漆黑之間,試圖抓住那一抹氣息。可以辨別,那聲息逐步靠近自己。是來殺她,或是會助自己一臂之力?!無數種可能性,在腦海中穿插掠過。她沉了息,最後握了握柔柔的風,隱隱出聲:“是誰?”
涼涼的一隻手,觸到她流連的腕子,他掌心的老繭粗喇喇的滑過她軟腕,這是一隻善於以左手張弓持劍的手,掌心的繭,與三四指間的趼一併厚。
周身冷下,再暖的風,也涼了。
她止了呼吸,推開他的腕子,盯緊那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是你。”
尹文尚即便停在黑暗之中,他也僅能由她眸中循到一絲光亮,便是那閃煉的明亮牽引著自己一步步走來。他沉了聲音,依是粗嘎低啞:“是我。”
“為什麼?”她冷冷問出,不帶一絲猶豫,風颳過眸眼,微微作痛。原來黢黑墨夜,凝得太久,亦會痛。
他拉她起身,動作輕柔,見她驀然不動,只得強行將她攔腰抱攬入懷,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輕得仿若刮來一陣風便能飄走。如今,他便更懼揚風驟起。她在他懷中更是掙扎,似乎他不肯說明來意,她便決計不從。她愈掙扎,他便將她抱得更緊,腳下大步如飛,氣息更是愈發急促,便如逃命般。
甚有幾次,她掙脫而出的腕子,胡亂擊在他胸前,落在他面上,那些溫熱的氣息便粘在手指間,撫亂著他的視線。他於是唬她:“你若再動,我們便一齊死在此處了。可還想活著出去,活著見他?!”他將那一個“他”字咬得極重,步伐連著氣息更亂。
剎那間顫流激過,她雙腕再不動,閉目淺息間,卻聞到沖鼻的血腥氣,濃重得幾乎要翻騰起胃中的噁心。她抓緊他胸前的冷襟,便覺黏溼的血腥染了滿指,緊緊閉了氣息:“你受傷了。”聖元帝既然有意將毒害榮後的罪名推加於她,自會在尋星臺下布以天羅地網,未是那般容易能夠脫逃的。一路間只顧及掙扎,她竟是忘了,他又是如何上了尋星臺,如何抱著自己堂而皇之的離去。必有一場悄無聲息的廝殺,險些由她匆匆放過。
他搖頭,方才明白過來,她或以看不到,才幽幽出聲:“不是。是別人的血。”言罷,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她還是在意的,至少關懷著他的生死。
“你殺人了?”所觸及的任何地方,都能染及更涼更黏的腥澀,她有些厭惡的錯開了目光,盯緊他眸中的星亮。
“嗯。許多。”他應著,下鄂抿成一條直線。那些人其實並不都該死,也許他們之中也有幾人是無辜,那抬轎的公公,候等的侍女,本該全無關聯。然他們還是不能活,只看見她入尋星臺的人,半個不留,才是萬無一失。
延陵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