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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淚含血,猙獰的顫抖如虎狼。

她開始哭,笑著哭,又哭著笑,嗤嗤的喚她,一聲連著一聲:“柔兒啊,母后的柔兒啊,他們終是送你來見母后了……”她環抱住延陵易雙踝,幾乎是跪抵在冰冷的石地上,瑟瑟發抖,抖得人一片心裂。

延陵易垂下身,扶緊她的一雙肩,乾澀發緊的聲音滑過喉嚨:“你是…宸後…”這聲音幾乎是顫出,連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個宸後,莫不是該穩坐暾元寺內,以木魚經卷運籌帷幄,號令天下南榮死士。莫不是該如此,秦宓的一切又一切才有意文。否則…她又是誰,她們又都是誰?!

那女人驚恐的睜大一雙眼,此時,更顯猙獰。她猛烈的搖頭,搖得眼前俱是昏花,俱是星辰亂撞,額頭重重的敲頂她腿間,聲聲否定:“我不是…我不是…我不認識皇上,宸後是誰?!我不認識…”那聲音忽而變調,遂又笑起,眼波流轉,嬌媚如絲,羞答答的斜著她,兩頰半挑起一抹紅暈,她痴痴念著,“皇上,臣妾為您舞最後一曲罷。”

這女人,確是宸後。她也不是,因她已是瘋了!

針,穿破空氣,刺入骨。延陵易被那根針定住,寸步不能動。沉冷的空氣,夾著黴爛的腐息竄入喉鼻,嗅覺知覺全是失靈,卻在胸口逼湧出嘔意,想要一口口嘔出,即便是嘔血,也可以。

那哭笑交替的顫音,被阻擋在雙耳之外,含含糊糊的話,俱是不清。延陵易有意躲開,空扶住身側冷壁,平靜了呼吸。直到那女人忽而跪在自己三步之外,重重的叩頭,直要叩出血肉模糊。她是感覺不到痛,早已痛的麻木了。

延陵易忙以轉身,卻由那痴傻癲狂的聲音駭住。那變了音調的祈求之音混在磕頭聲中,顯得格外悽絕尖利。

“勝平帝!求求您了!您是大夏的勝平帝,您一掌乾坤,傾天下大勢,求您帶我的越兒走罷。他父皇沒了,琴沒了,弘也沒了,便只有他了……求求您,來世予您做牛做馬,留這孩子一條生路。他尚是嬰孩,未有過錯,唯一誤在投生做了我兒…我兒…越兒……”

第二卷 時亂 第三十章 驚夢

冷淚驚頓在眸中最深處,這瘋女人竟然又提起了那個名字,不僅僅是他的名宇,還有她的父皇勝平帝。淒厲轉身,她凝著她機械地磕頭祈求,宸後瘋狂絕望的淚染了滿襟,一叩再叩,一求再求,便真如十八年前傾身跪勝平帝腳下,向他求來幼子一命的執著。只如今瘋癲多年的她,卻不會明白,十八年後再沒有那個能以一言決人生死的勝平,她跪的是他的女兒,是巧合,是天命,抑或是絕望的諷刺?!

延陵易步步後退,這女人憑什麼說是她的越兒,憑什麼是她的兒子?!不是唯一的弟弟嗎?是三歲那年,父皇母后為自己添的弟弟,是他們留給自己唯一的血親。這一世,她唯與他,貫著同一系血脈。所以她才能用血養他,一養十年。

越兒說過,要同自己回家,不是別人的家,是夏宮,是他與自己成長的地方,那裡沒有這些郢地的前人舊人,一絲影都沒有。只是如今…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是要從自己身邊奪走他,縱是骨灰也不能,她不能給她!宸後也好,郢地也罷,縱是長眠地下的宸帝蹦入她眼前,她也不會讓。

後脊猛撞及石壁,淚水濡了滿面,為什麼一定要殘忍,為什麼要在自己面前又提及那個名字,甚至還要掄走他。老天爺與她搶了一次又一次,終是奪走了他的殘敗的身體,這些人連好容易平靜的魂靈也不放過!

冰冷的石道,踉蹌奔出,那泣血的哭聲便散在身後,哭抖了一顆心,很疼,是空虛的疼,茫然的痛,一無著落!除了越兒,她便真的都沒有了,可是他…竟然不是自己的。

為什麼,為什麼,胸口憋出千萬句為什麼,字字敲震著胸口,逼得她耗盡氣力去想去問去看破一切真相。

為什麼那些人一定要給越兒灌藥,為什麼她費了十年的心血也救不活越兒,又為什麼越兒必死無疑。還有還有,在那之前,郢帝寧肯揹負罵名也要撕毀與大夏的合契,助崇毅行孽做佞,又是為何?!

只因…大樂十三年間,她的父皇勝平帝保下了南榮族最後一脈龍息,彼時是憐憫還是意欲牽制,父皇的心思,她不知。只知…那孩子,生來便是要面對艱難的命運。於是一場延續十八年的噩夢,折磨著他,也折磨著自己,與所有人。郢帝在夢中驚恐,她在這場夢中失了太多,真正的宸後在這一夢中便再沒能醒來。唯有越兒,生與死,皆是一場夢,未有片刻的清醒。

冰冷的淚貫入胸口,再沒有腐敗的氣息,禁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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