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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克制,卻屢屢失控。
可是她偏偏不怕他,至此時,再言任何其他,已為時太晚。
果然,她埋首於他的身前,汲取著他身上的暖意,好像當他是她天生的給予者,而不是叫天下人聞風而喪膽的燕王。
天際,隱隱泛出白色。晨露,愈發深重,落於兩人的身上,濡溼了他的袍衫,也濡溼了她的。
他終是斂了冷色,鐵臂再一用力,抱緊懷內人。
他會給予她所有,天下男兒所能付出的一切,他都會一一給她。
第五卷 鼙鼓 第十章 鵬翼垂空
天色,愈來愈亮了。
周遭雖冷,但,她蜷在他的懷中,只覺有汩汩的暖意,沿著肌膚相接處,湧向人心脈內。他的披風掩著她,其下,更有她自己身上的裘袍。
凌波榭外,是半池寒水,瀲灩的波光,夾著間或的碎冰,細細流過。
淡淡的麝香氣息,包裹在她的四肢百骸,她隔著衣物的縫隙,看向他臂彎之外的遠處。早春的太液池畔,已經可以看見一些新綠的草色,初萌於殘雪下的衰草間,映著或遠或近的宮闕亭臺。
她在他身上支起身子,望入他的眼眸內。怔怔望了許久,直望得自個一點一點暈紅了臉頰。就在一低頭的須臾,素手,按上他的心口處,忽閃著一雙眼睫,向他嬌聲低道:“燕王說過,這顆心……是敷兒的!”
他的眼眸,近在咫尺,深不見底,微微眯起。手臂,則加重了力道,牢牢箍住她的纖腰,以防她跌落。
如此任性,如此放肆,口出如此狂妄之言,偏偏是他懷內的這一枝嬌蕊。
他不答,耳畔,漸有鳥雀吵雜之音傳出,已是他啟程的時辰。
已經毋庸他再答,他的一次次退讓,整座燕王府都看得再分明不過。甚至連他的謀臣道衍每次在他面前提及方孝孺之時,都要先對他察言觀色一番才再啟言。
他雙臂一用力,將她從自己身上挪下,但等她的足尖剛及地,他旋即自撫攔之上立起身,大步而出。身後,是一直候在遠處的劉成等人。
建文二年,四月初六。燕王率大軍出北平,駐營於城南馬駒橋。不日,再向武清進發。
時,官軍已向北推進,兩軍,相距不過百里之遙。
四月十六,李景隆軍已過河間,前峰抵達白溝河,郭英已過保定,擬於白溝河與李景隆合師北上。
燕王下令,大部繼續南下,師駐固安。
四月二十,燕軍渡白馬河,駐營於蘇家橋。
戌時,燕軍主營大帳內。天氣,遽然間悶熱異常,因著連日行軍,此刻,諸將臉上,都難免露出疲色。
燕王一身單袍,鎧甲除盡,立於案前,與帳中眾人剖析軍情。
身後,是一幅高懸的地形圖,案上,只有幾樣簡單的筆墨紙硯與書卷。
此一役,李軍號稱有百萬之眾,而他的燕軍,充其量只有三十萬人眾。大敵當前,臨陣之先,他必須要分析利弊,再鼓舞士氣。
他掃一眼帳內諸人,不疾不徐道:“李九江,志大而無謀,自專而忌眾。郭英老邁退縮,平安剛愎自用,胡觀驕縱不知,吳傑懦而無斷。數子,皆匹夫無能之輩,所恃,不過其眾爾。然,眾豈可恃也?人眾易亂,擊前則後不知,擊左則右不應,前後不相救,左右不相應,徒多無益也。”
他走下大帳,拍一下前排老將徐忠的肩背,和煦的眸光,再逐一掃過面前諸將,和顏道:“何況賊軍將帥雖多,卻不專,政令更不一,紀律鬆弛而分數不明。好比昔時鄭村壩之戰,李景隆軍人數不可謂不眾,兵甲不可謂不堅利,卻一逐即敗,如風行草偃耳。領兵之將,乃三軍之司命也(意:掌管人生命的神),將志衰,則三軍之勇不奮,而敗跡形矣。其甲兵雖多,糧餉雖富,不過為我所備耳。爾等,但秣馬厲兵,聽我指麾,則舉之,如拾地芥。”
“兵法所謂‘敵雖眾,可使無鬥’(意:鬥志),又曰‘識眾寡之用者勝’。”他加重了語氣,沉聲再道:“此外,這一仗切忌不可過殺,爾等,當謹以為戒!”以寡敵眾,僅能以奇制勝,若以力拼力,則必敗無疑。
話音甫落,眸光已凌厲了若許,眾將不敢有違,俱欠身而應。
他再看一眼更漏,緩了面色,和聲道:“時辰不早,天氣悶熱,爾等,也早些回營歇息。”
“是。”
等眾人都去了,馬三保才上前,服侍他安置。自從鄭村壩一戰,他在軍中屢立小功,他便索性應他所求,留下他在軍中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