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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保為他換了袍衫,輕聲道:“王爺,要不要屬下留下侍候?”一面拾起榻前的蒲扇,輕輕為他扇著涼風。
朱棣淡淡一笑道:“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再服侍。”
馬三保聞言,遂,不敢再多留,躬身退出帳外。
他僅著了單衣,靠於榻上,就著夜燭,看著手內的書柬。雖,只有四月暮,但,此時竟比盛夏之時還要酷熱難敵。
大帳內,密不透風,汗意,很快便濡溼了他的衣衫,吸附於人的肌膚之上。
他擲下書柬,閤眼假寐。才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聽帳外雷鳴不止,大雨,如注般傾瀉。他起身走至帳前,撩開帳幔,值守的宿衛們看見他,趕緊屈膝跪倒。
他親自扶起其中一個。這三百人,都是新近從官軍中來降的蒙古騎兵,一個個,膀闊腰圓,身形健壯。因愛其驍勇,他特命這些人,和他原有的親兵一齊擔任他的宿衛(夜間守衛),以示不疑。初入燕軍,即得如此重任和殊榮,這些蒙古騎士,自是對他懷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別說是值夜,就是他此刻就要了他們的命,一個個也在所不辭。
他抬頭看向天際,這一場豪雨,怕是要誤了他的戰機。
只見,眼前雨簾中,十數個人影冒雨向他的主帳奔來,待走到近前才看清,其中一人正是他的謀臣道衍,其餘,皆是他的心腹大將。
張玉滿臉雨水,衣衫盡溼,大聲道:“燕王——”
他抬手止住了他,默然望著帳外,眉目不驚。
帳外,狂風大作,呼雷閃電,大雨滂沱。
丘壠中的雨水,卷著黃泥,流滿了溝溝濠濠。
很快便有巡衛前來稟報,雨實在太大,遍地的積水無處渲洩,水位急速上升,竟達三尺之深。
短短半個時辰內,他的整座燕軍大營,變成了水鄉澤國。
數十萬軍士頭頂大雨,腳踩黃湯,幾乎化作魚鱉。
雲低雨猛,將士手中的刀槍,尖端不斷放出火球,火球相擊,宛如金鐵錚錚之聲,就連弓弦,也跟著雷擊錚錚鳴響。
此刻,就連他主帳內的積水,也已過了臥榻,護衛們只能在榻上再疊放交床,供他勉強就坐。
道衍等人看著帳內不斷湧入的濁流,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主帥身上。雖然,他們也同受其害,但,眼前之人,畢竟是皇子,天潢貴胄之身。
整個大明朝都是他們朱家的,可是,這一刻,他卻要和他們這些草芥,同受這顛沛失所之苦。
朱棣走至帳前,向著宿衛命道:“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凡在帳外者,皆入帳避雨。有令在身,不得入帳者,手中兵刃暫植於地上,趨避雷電。”
其中幾人得令,飛也似地,冒雨去了。
他自己的衣衫已經溼了大半,膝蓋以下的,是雨水,肩背處,則是汗意。只,那一張天縱英明的俊顏之上,依舊是鎮定自若,落落從容。
臨危,而不忘將士,迎難,卻愈見卓智。
道衍在其身後,沉吟問道:“我軍,與賊眾分河而據,不知燕王想取道何處而渡?”
朱棣自帳外回身,含笑道:“斯道但講無妨。”
道衍並不語,隻手指一指大帳西北方向,一雙三角目,炯炯看著眼前人,等著他應。
果不其然,眼前之人,亦朝他微笑點頭,以示認同。
道衍,則會心而笑,雙手隨之合什。
從戰場形勢判斷,欲勝官軍,則必先佔據白溝河上游有利之勢,才可坐收以順擊逆之效。白溝河,自西北流向東南,它的上游,正是西北方向。
他的燕王,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第五卷 鼙鼓 第十章 鵬翼垂空(2)
四月二十四,天初晴。
燕王朱棣命大軍向西北循白溝河而進。
先令百餘騎,向對岸發炮,以造成主力打算在此渡河的假象,燕王自己,則親率大軍循河向西北進發。
日當正午,燕軍正在渡河。不料,官軍早在對岸埋伏了一支兵馬,正是都督平安率領的萬餘騎兵。
平安,系驍將,曾隨燕王出塞掃除殘元勢力。正因為他對朱棣用兵甚為了解,李景隆才派他做先鋒。
而今,兩軍陣前,昔日將帥,今日,已成敵對。
燕王勒馬冷笑道:“平安豎子,往從我出師塞北,頻見本王用兵,故敢為前鋒。但,用兵機變,神妙難測,吾今日破之,要使其心膽俱喪,不知所生。”
遂